第六章 夜至

    东西已经准备齐全，实际上这些东西，对于今天晚上的洛白山并不重要，洛白山自信今天晚上遇上的东西比自己预测的那个强得多，自己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只是今天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让洛白山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对这个村庄村民安全的不安，尤其是那个应该不满一周岁的小女孩——花花。

    要是今天晚上自己在这个地方，还让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态继续严重，那么，这次失败的挫败感和内疚感，将伴随洛白山一生。洛白山，已经不像第二次，体会那种感觉了。

    小牛专心骑车，虽然在镇子上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但太阳已经明显偏移，距离落山，也就四个小时多一点。回村子的路途不短，而且山路颇多，小牛必须迅速而安全带着洛白山赶回去。所以一路专心开车，后面的洛白山经过这些看过一遍的风景，多多少少有些厌烦。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骑车的小牛和自己屁股下面的摩托车上。

    洛白山悄悄开了灵眼，望了前方的小牛一眼，顿时被小牛在灵眼下展现的澎湃气血一惊。洛白山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小牛的真实姓名。小牛自己寡言少语，村长他们也没有刻意说，洛白山也就小牛小牛叫着。

    老一辈人叫他小牛，那是理所应当，但小牛那壮硕的身材，刚毅的脸庞，洛白山估计他怎么着也有三十左右。但看到小牛那如同新生朝阳一般旺盛的气血，没有任何一点久经生活洗礼的压抑感，洛白山断定，小牛绝对只有二十左右。配合这家伙小牛犊一般旺盛的气血，这家伙真是货真价实的“小牛”。

    在旺盛的气血浇筑下，小牛两肩、头顶三把阳火，旺盛的跟浇了油似的。这么猛烈的火，等闲阴魂，绝对靠近不了他身前三丈。实际上，大多数阴魂老远就躲着他。

    “这小子，安排的好，绝对有大用。不过必须不能让他出现怯意，可以这样...”洛白山动起利用小牛这个苦力的打算。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不过今天晚上暂时用不到他，明天再跟他好好说吧。”洛白山思考完毕，定好了小牛的使用方法，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屁股下这辆摩托车上。

    这辆摩托车，绝对是有些年份了，型号属于那种古董款，洛白山对摩托车不是很了解，所以也认不出来。不过按照今天的路程，以及艰难山路的考验，这个家伙，绝对属于那种油箱十分巨大，马力特别足的中国早期产物。

    看完摩托车，洛白山又将目光投向周围山地上生长的花草树木——呃，其实是枯草秃树，现在这个季节，绿色的东西，山里基本是见不到的。突然，前面草丛一阵乱颤，应该是有东西要出来了。眼睛看着草丛，准备找找有用枯草的洛白山第一眼发现，经常在山里跑的小牛紧接着发现，立刻放慢了速度，看看草丛出来什么，防止自己待会儿和草丛的东西碰个头，收到干扰。

    唰！一声脆响，草丛被分开，一只黄褐色皮毛的野兔从草丛冲了出来，在摩托车到达之前，跑进了另一边的草丛。眼尖的洛白山，甚至发现了兔子四肢，黑色的粉末，一股熟悉感出现在洛白山脑海。

    摩托车继续前进，洛白山还在回忆刚才的熟悉感，但一时半会儿，还就是回忆不起来。过了大概一分钟，洛白山脑海灵光一现，终于想起带给自己熟悉感的东西是什么。连忙拍着小牛的肩膀，口中喊道:“小牛，快停车！”

    小牛有些疑惑，但想到村长的安排，还是依照洛白山的吩咐，停了车。洛白山下车，对着小牛说道:“调头，回刚才跑出兔子那里，我发现一个好东西！”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兴奋感。

    小牛看到这个样子的洛白山，心里嘀咕道:洛先生这是怎么了？口中却回答道:“好，先生稍等，我掉个头。”然后推着摩托车又向前走了几步，找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掉了个头，载着洛白山返回。小牛的记忆力不错，载着洛白山在刚才那个野兔蹦出的地方，停了下来。

    洛白山利索的下了车，对身后的小牛问道:“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等我？”小牛木呐的看着洛白山，问道:“先生，您要找的东西要进山吗？”

    “嗯，要进去点，不过也不远，你去不去？”洛白山继续问道。

    小牛把摩托车放在平缓一点的地面，靠墙停好，走了过来:“我陪先生一起吧。”洛白山点点头，顺着兔子跑出的草丛，进了草地。果然，那种熟悉的味道更加浓郁，洛白山顺着兔子跑出的小道，安静平稳而又迅速的前进。身后的小牛极其的看着前方的洛白山，眼中多了几分惊叹:“这种熟练的山地行走，比村里一些老猎人都相差无几。”

    没有走多久，一股淡淡的烧焦味传入两人鼻中，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山脊上，一棵大半焦黑的老树，出现在二人眼中。洛白山不由的加快脚步，小牛一路跟了上去。

    到达树底，洛白山发现大半焦黑的老树，还没有彻底死亡，根部还保留着浓郁的生机。只要一场春雨，没有焦黑的树枝，就能再次焕发生机。然后仔细看了看焦黑的树体，嘴角不由露出笑容——果然是雷击木！

    洛白山伸出双手，仔细在焦黑的部位来回摸索，寻找雷击木。所谓雷击木，可不是简简单单被雷击打后的树木，而是雷击后，储存了雷力的树木。

    而雷力，储存起来十分艰难，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不能见水火。也就是，被雷击中的树木，不能被雨淋，而且不能被火烧，雷击中的部位，很有限，而且还不能被伴雷而生的火焰烧到，这样的部位，许多被雷击中的树木都不会留下。

    因此，满足以上两个条件，必须是春冬时节，突然炸响的晴空霹雳。而且，被雷击中的树木，不能太大，太大，雷就太猛，大多数树木当初就生机绝断。也不能太小，太小自然就扛不住。大小要刚好，最重要的是生机浓郁，只有浓郁的生机，才能遏制住伴雷而生的火，让火不会太过猛烈。这样，能保留住雷击缺没有被火烧的雷击木的可能性就大一些。当然了，其他一些特殊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但几率太小，不能作为参考。

    最后，就是收取雷击木。火焰熄灭以后，保留了雷力的雷击木不会存在太久，基本一天之内，雷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收集雷击木，必须在火焰熄灭二十四小时以内。这里的雷击木，火焰熄灭应该不久了，比较刚才从这里跑过的兔子，蹭了一点灰，就沾染了十分微小的雷力。

    最后部分的收集，绝对不能马虎，洛白山凭借指尖微弱的灵力，在不干扰雷力的作用下，寻找到了雷击木可能存在的部位。然后收回手，打开背包，从背包隔层熟练取出一柄玉勺，一个玉盒。

    先用玉勺把刚才抚摸部位的表面的焦黑挂掉，浓郁的雷力和玉勺碰撞，玉勺发出“当”一声脆响。洛白山立马把玉盒接在下面，把带着雷力的焦木，一点一点刮进玉盒。

    没有刮到多少，大概只有拇指大小的一团，而且时间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洛白山略微有些遗憾，但想想这种意外之喜，洛白山觉得心情异常舒畅，遗憾之情一扫而空。小心翼翼收起玉盒，收好玉勺，背起背包，洛白山转头对小牛说道:“走，回去吧！”

    小牛跟着洛白山，有些好奇的问道:“先生，您刚才收取的是不是就是雷击木啊？”洛白山微微一笑:“对，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啊。”显然心情不错。

    小牛腼腆的笑着:“都是长辈讲故事说的，我随便猜猜。这种雷击木是好东西吗？”小牛还是没有抑制住好奇心。洛白山笑了笑:“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好东西，但放在不懂的人手里，和锅底黑灰差不了多少。”

    “哦。”小牛沉闷的回答一声，没有多问。洛白山也不打算给他说明用途用法，两人迅速前进，回到路口，上了车，朝村子冲去。

    洛白山没说错，雷击木这种东西，对于不懂的人来说，的确是和锅底灰差不多的东西，因为雷击木，用起来，讲究更多。自己是灰状，讲究还不算麻烦，洛白山有幸见那个人得到一块雷击木，巴掌大小。

    她当时是为了对付一个现在的自己依然的绕着走的东西，切下婴儿拳头大小一块，然后前期准备工作做了三天。当然了，准备三天后，那块雷击木发挥的效果，让自己能铭刻在记忆中，直到永远。

    甩甩头，将过往的记忆重新隐藏在脑海深处，洛白山开始思考今晚的安排。虽然得到了雷击木，但用在这里显然是相当浪费的——如果对象和洛白山猜测的差不多的话。在加上粉末状的雷击木，洛白山知道的几种用法，最快的，准备时间也得两个小时。按照现在的速度回去，留给自己的时间肯定不会超过四个小时，自己今晚要准备的符箓，少说也得一个小时，加上其他的一些保险措施，估计得两个小时左右。

    洛白山还得休息一会儿，昨天自己只睡了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今天晚上自己肯定不能睡，要保持足够的精力对付晚上的东西。实际上洛白山最近一周，休息都不是很好，尽管自己精力远超常人，休息的方式也比正常人睡觉效果好，但最近一周的疲劳还是积累了，不休息，可不行。最少，今天下午得休息一个小时。那么，留给自己的时间，就十分有限了。说起来，洛白山还是低估镇子到村子的距离了。村长说，他们平时去镇上得一个多小时，自己以为他们平时走到慢，自己着急，速度快，一个小时以内，就能到镇上。结果，竟然真的花了一个多小时，路程是真的长。

    时间悄然流逝，洛白山又回忆了一遍待会儿要用的符箓的画法，时间倒也过得不慢。洛白山回过神的时候，就远远看到村子的轮廓了。实际到达，是在十多分钟以后了。

    村长和海老六陪着大概是小牛父母，也可能是爷爷奶奶的两人，闲聊着，看到他们回来，热情的迎了上来。洛白山无语的推开海老六准备搀扶的双手，下了车。

    小牛放车去了，洛白山看到太阳的位置，没有寒暄，直接开口说道:“老村长，东西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准备吧。”老村长点点头，然后经过商讨，我们重新返回海老六家，因为目前只有海老六的孙女花花出现明显的症状，情况最危险。

    到了海老六家，我们找出海老六平时做木匠活要用的几张桌子，拿出准备好的黄纸、香表、朱砂、毛笔、玉碟、灵液...其中大多数还是洛白山的东西。

    洛白山将黄纸迅速折叠，然后撕开，不一会儿，就将黄纸裁成符纸的大小，切口光滑平整。然后将朱砂倒进玉碟，以此加入鸡血、药草末、灵液，用毛笔搅拌起来。原本只要鸡血和水就够，不过药草末、灵液既然有，不用白不用。有了这两个东西，符箓的效果起码提升一两成。

    接下来，不着急动笔，将符纸一一摆好，洛白山点燃三根香，开始祭天。香燃烧的很快，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洛白山将快要烧到手指的三根香扔了出去。一阵风吹过，符纸纹丝未动，三根香灰随着风，几乎平均撒在符纸上。突然，数张符纸突然自燃，很快变成一团灰烬，旁边的符纸却完好无损。洛白山收起完好无损的符纸，重新把其他符纸放在桌上，持续刚才的步骤。

    洛白山这样，其实是一种简化版的祭天仪式，祭品就是点燃的三根香，天吸收香火之力，把“天之赐”这种对于洛白山这样的人也相当玄妙的东西加持在符纸、符墨上。但三根香火，实在是相当简陋的祭品，天这种玄妙的意志，赏赐也是相当简陋，而且肯定不能加持到所有符纸上。没有获得加持的，香灰会标记出来。普通人看不出来，洛白山动用灵眼肯定是可以发现的。然后，依据洛白山提前在符纸上的设置，将符纸毁掉。

    洛白山不停持续，一边的海老六等人则是一脸看呆的表情，显然这样的事，还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洛白山抽空扫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眼中的信任有多了一些，心里一松:“看来自己故意的展示，还是有效果的。对付这样的东西，要是这些人对自己的信任不够，难度是呈几何倍上升的。”

    受到加持的符纸已经超过百张了，洛白山停下动作，拿起了笔，铺好符纸，开始动笔。指尖注入一丝灵力，牵动一丝本地的地脉，洛白山手中的符笔龙飞凤舞。对于初学者来说，牵动地脉，是个不小的难题，但对于洛白山这种十年以上的动手经验的人来说，就是小意思了。

    说起符箓，真正脱胎与先民时期。那是人祭天时，会在一些器物上刻画花纹，而且这些花纹多半是祭祀得到天启所让人刻画的。所以祭天结束后，这些器物有的就会出现特殊的力量。一代一代人对这些器物上的花纹总结，研究，终于让符箓诞生于世。但实际上是那个时代出现符箓，这倒没人说得清了。

    很快，数十张最简单的镇宅咒就摆在了一边。洛白山交给村长一些，让他分给村民，贴在大门口。村子大概三十多户人家，洛白山给了村长五十张。

    接下来，就是准备今天晚上自己要用的符箓。洛白山准备了三种——烈阳咒、护体咒、掌心雷。这里的掌心雷当然不是天雷那种程度的东西，而是依靠符纸里面几种烈性力量的碰撞，产生的伪雷。不过就算是伪雷，对于那种东西来说，不比一颗手雷对普通人的伤害少。

    相对的，耗费的灵力、需要牵动的地势、笔画的复杂顺序也比刚才的镇宅符复杂。好在洛白山是按照低级标准来的，一个小时还是各画出九张。

    洛白山收起符纸，擦了擦满天大汉，对海老六说:“六叔，准备好了，场地就劳烦六叔你们收拾了，我进去休息会儿。”

    海老六赶忙接上话头:“洛先生，快休息吧，收拾东西交给我们就好了。”

    洛白山点点头，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将身体放空，呼吸也缓慢下来。很快，整个人就仿佛死去一般，沉寂起来。让之后走进来的海老六下来一跳，还好海老六眼尖，发现洛白山微微起伏的胸口。

    当夕阳把天地染成橘黄色的时候，沙发上的洛白山猛吸一口气，已经缓缓睁开。吐出一口气，心跳、互相频率恢复正常。洛白山站起来，揉了揉脖子，看着外面的天色:“两个小时左右，精力恢复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