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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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志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不要纠结这些细节。他盯着陈尚可的那辆车,紧紧皱起了眉头:“你就这一辆车吗?” 陈尚可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程志风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 他开过来的,是一辆七座的suv,已经算是一辆很大的车了。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需要接应的,哪怕算周老板没暴露,也就只有四个人而已,这车的空间绰绰有余啊! 可现在,程志风那边就五个人,程相儒这边三个人,再加上他,一共可是有九个人! 陈尚可一顿抓耳挠腮,急得不行:“唉呀妈呀,这实在超出计划太多了!咋整啊?” 汤彦不以为意地道:“听说过一句话没?” 陈尚可问:“啥话?” 汤彦淡淡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陈尚可有点懵:“啥意思?” 廖深笑呵呵解释道:“就是把能扔的都扔了,所有人挤一挤呗。” 陈尚可皱眉想了好一会,才勉强答应道:“那就只能这样了。”说完,他看向帐篷和躺椅,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这特么都是我新买的啊!算了,回头找老李给我报了!走!上车!” 九个人陆续上车挤在一起,程相儒父子俩很有默契地都避免和对方太近,一个挤在第三排,一个挤在第二排。 冷萤刻意挤去了第三排,坐在了程相儒和洪翠的腿上。 程相儒虽然心中仍对冷萤有比较复杂的情绪,但如此亲密的接触,依然让血气方刚的他气血翻涌,连冷萤的侧脸都不敢看,脸通红地扭头看向侧边。 这边的路不是很好,路上颠簸得非常严重。 冷萤像是坐船一样,一会被颠了起来,一会又结结实实地压在程相儒身上。 程相儒不断调整呼吸,想让自已的心静下来,不去胡思乱想,但又实在控制不住。 忽然,冷萤小声问:“是匕首吗?” 程相儒一愣:“什么?” 冷萤面露痛苦地道:“好硬,一直顶着我的腰,有点疼。” 车内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尴尬,短暂的静默后,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笑得程相儒想一头撞死,笑得冷萤一头雾水。 陈尚可缓缓将车停下,招呼众人下车,大家也都很理解地没有反对。 “老弟,你过来!”陈尚可将已经脸红到发烫的程相儒喊了过去,指着路旁的草丛,一脸坏笑地挑眉小声道:“哥是为你好,后面路还长呢,你懂我的意思?” 程相儒点了点头,扭头钻进了草丛。 陈尚可回头拍手对众人道:“休整一下吧,该撒的撒,该拉的拉。接下来我就不停了,等到了县城,我再看看能不能去淘一辆二手车来,到时候就好了。” 十几分钟后,程相儒低着头走了回来,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车上坐下。 洪翠好心地想让冷萤和第二排的石番换个位置,但这样一来,冷萤就要坐到程志风腿上。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除了仍不敢面对程志风的心里,还有些避讳,于是坚持仍坐在洪翠和程相儒腿上。 一个是养母,一个是未婚夫,虽然关系目前有些紧张,但至少不需要那么避讳。 车子重新缓缓启动,陈尚可大声问道:“冷萤,我刚才让小老弟把匕首扔了,现在没东西顶着你了吧?” 冷萤故意感受了一下,点头道:“没了。” 众人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大笑,笑得冷萤有点发毛,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其他人笑什么。 汽车的第三排颠簸得幅度最大,像是摇晃的船只。 程相儒身心俱疲,一开始还能强打精神,后来渐渐控制不住,斜斜靠着冷萤的后背,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不止是程相儒,除了陈尚可和曾在汤彦背上睡过的石番,其它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进入了梦乡。 为了避免遭遇到周老板和高壮那一伙人,虽然从玛尼罕乡出发,距离敖汉旗最近,但陈尚可没敢去那里,而是走夜车,跑了几百公里,直到天亮,才按导航去了当时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县城,去二手车市场以一万块钱的价格,淘了辆面包车。 多了一辆车,除了带来足够宽敞的乘车空间,还让他们可以选择更合适的路线。 因为车辆超载,之前这一夜,陈尚可是哪里人少往哪里走,连国道都不敢上,更别提高速了。 要知道,他们这一车人的身份,大多数都不经查。 现在有了两辆车,他们不用担心因为车辆超载被查,便可以选择最合适的线路回湘西。 其他人在陈尚可去办机动车过户手续的时候,先在当地随便找了个饭店吃了一顿。 他们都饿坏了,很长时间没正经吃过东西了,食量都很大,把那家小店的老板忙得胳膊差点脱臼,基本上是一道菜上桌,几秒就没了,两个炒勺同开都供应不上。 陈尚可办完手续来饭店找程相儒众人时,看到堆积成山的空盘和空碗,以为自已走进了二次元,毕竟正常世界哪有这么能吃的一群人? 他本来还想点碗面条吃顿热乎的,最后却连剩菜都没捡到,只能回车上恼火地嚼饼干。 众人走后,那家饭店的老板直接关了店门,揉着酸疼的肩膀看着满桌空盘空碗,笑着流下了眼泪。 真希望他们常来啊!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县城,走上高速,再无闲话,直奔湘西而去。 第315章 母女重逢 当程相儒众人煎熬地挤在一辆车内,缓缓行驶在乡野间颠簸的土路上时,远在湘西苗疆平冲寨的程以沫,终于在这个不平静的月夜,见到了自记事起便未曾再见过的妈妈。 本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古婆婆是想要和阿田带着程以沫去苗疆禁地的。 但龙苗苗担心没有自保能力的程以沫在禁地内遭遇到危险,态度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古婆婆的建议,因此她只能选择在深夜来见程以沫。 龙苗苗是和神女一起回的平冲寨,她俩在晚上十点多就到了。但保险起见,她俩在附近的林中一直等到后半夜,待到万籁俱寂,平冲寨内家家户户闭门熄灯,才敢进入平冲寨,去敲响古婆婆的家门。 轻缓的敲门声,仿若一下下敲在龙苗苗的左心口。 这个连死亡都不惧怕的坚强女子,在这一刻,却胆怯地想要扭头离去。 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渴望见到程以沫,但她却因为对女儿抱有极深的愧疚,又比任何人都惧怕见到程以沫,她是真的不知该怎样面对母女重逢的那一刻。 吊脚楼内,有灯光一盏盏亮起。 不一会,轻缓的脚步声自门内传出,越来越近。 龙苗苗感觉自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狂跳的心脏几乎要脱口飞出。 神女体贴地拉住了龙苗苗冰凉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放轻松。” 龙苗苗用力吸气,颤抖着缓缓呼出,如此几番,内心稍稍平静。 “吱嘎嘎……” 木门缓缓被拉开,一张稚嫩的小脸探了出来,是阿田。 阿田看到龙苗苗和神女站在门口,抬手竖起右手食指在唇前,“嘘”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将门缝打开,急忙招手示意两人赶紧进屋。 龙苗苗想要后退,却被神女拉着钻进屋内。 阿田赶紧将门关好并反锁,然后乖巧地唤了声:“阿妈,龙姨。” 神女压低声音问:“沫沫呢?” 阿田指了指楼上方向,极小声道:“睡了。” 龙苗苗长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却又有些失落。 漆黑的角落,一大团黑影冲了出来,扑到神女面前。 神女抬手轻抚黑毛蜘蛛的长毛,欣慰地笑了。 这时,一声咳嗽响起,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微微摇晃的木制楼梯上。 “婆婆!”阿田急忙跑了过去,将一脸疲惫的古婆婆扶下楼坐好,并乖巧地跑去烧水沏茶。 古婆婆看着眼圈泛红、面色怅然的龙苗苗,轻叹气道:“沫沫真的还是个孩子,白天玩累了,已经睡了。不过睡之前,她一直在哭。” 程以沫一开始听说晚上可以见到妈妈,内心是充满期待的,但夜深了仍未见妈妈出现,她是真的失望又难过。 龙苗苗低头拭泪,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但却能想象到,在程以沫稚嫩的睡脸上,仍挂着晶莹的泪珠。 古婆婆有些生气地道:“我就说,应该去禁地,你非要来这边。现在怎么办?我让阿田去叫醒她吗?” 龙苗苗忙摇头道:“不要叫醒她,我……我去看一眼就好了。” 古婆婆挥了挥手:“去吧!” 龙苗苗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上楼梯,去见程以沫。 目送龙苗苗上了楼,古婆婆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两行浊泪决堤而出。 神女吓了一跳,忙上前蹲在古婆婆膝旁,昂脸抬手去擦拭古婆婆脸上的眼泪,不仅擦不尽,她自已也已经抑制不住地颤肩落泪。 “我苦命的孩子,我对不起你啊!以后那伤身子的禁术,你就不要再练了。身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就恢复成什么样,总比现在这样要好!” “妈,我知道了,我已经停了。” 神女已经停了那以身养蛊的禁术,但那满身的伤孔,却很难再恢复了,她那折损的生命,也找不回来了。她的凄惨人生,只怕注定短暂。 古婆婆抬起干瘦枯槁的手,轻抚神女的面颊:“孩子,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神女了。如果能再早一些,就……就……”她说着说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神女摇头,泪珠洒落碎于地面。 “阿妈,不要说了,这是命,我的命。咱们说点别的吧,阿番那边联系上了吗?” “白天的时候,阿番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往回来了,估计明晚才能到。程志风也会一起过来。” 程相儒他们到达玛尼罕乡与陈尚可汇合后,石番借用陈尚可的充电宝,终于给手机充上了电,并拨通了古婆婆的电话。 在确定程以沫安全无恙后,石番告诉古婆婆,他们那边一切顺利,不仅找到了金剑,还找到了程志风,正在回湘西的路上。 “程志风?”神女身子一僵,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但过了片刻,她又松开了拳头,喃喃道:“罢了,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在苗疆禁地,龙苗苗向神女讲了很多关于程志风的事,更讲明了程志风执着于苗疆那柄金剑的原因。 神女虽然对程志风的恨意无法消除,但已经能够理解,也已经愿意不再去想着找程志风复仇。 这个时代,不仅仅不再需要巫医和神女,那隔绝人烟的苗疆禁地,可能也早晚有一天被开发,被神女守护在禁地内的金剑,也没有了必须存在的理由。 既然金剑有更重要的作用,那便随它去吧。 神女扭头看向正端茶走来的阿田,面露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