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陆观众的胜利
“继4月30日上映首日在全国创下130万元票房收入以来，‘五一’档开始之后，《雏菊》一直以明显的观影优势领跑全国各地的票房，尤其是黄金场次的上座率几乎都在80以上。其中尤以bj各大影院最为明显，多次达到满场佳绩。 在‘五一’期间，刚好赶上南方多个省市普降大雨，依照以往的惯例，这时候去影院观影的人数会大幅度下降。但《雏菊》的观影热潮似乎并未受到大雨的影响，一直‘高温’不退，稳坐‘五一’电影市场的头把交椅。 上映3天，票房即突破840万，成为韩国片在内地上映的新票房纪录，此前的纪录是裴勇俊主演的《外出》为750万元。 上映仅仅4天，票房突破1100万，而未来还有一两个月的上映周期，可以预见，这部制作精良、画面唯美的影片，票房前景十分乐观，极有可能打破刘伟强导演之前凭借《无间道3》在内地创造的票房记录。 而在韩国本土，这部影片的观影人次已经突破100万人次……” 这是昨天（5月4日）的一篇报道，浓墨重彩的描述了《雏菊》上映后的观影盛况，如果一个普通观众看了，真的会产生“《雏菊》很火，大多数人都在看《雏菊》”的错觉，从而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要不要也去买一张《雏菊》的电影票？ 报道中没说，院线经过比较，已经发现了《雏菊》上座率不如《南极大冒险》和《疯狂的石头》，所以，他们从5月2日就开始削减排片。 报道中也没说，5月3日的票房数据出来后，所有人就都在等待它被《南极大冒险》反超的那一天。 报道中更没说，《雏菊》早于大陆一个月在韩国上映，它那100万观影人次，已经是最终成绩。而它的总投资，是100亿韩币，折合人民币约7000万，至少需要300万观影人次，才能回本。 现在，它就指望大陆了。 和安云天一样，刘伟强也每天都盯着票房榜，默默盘算着，怎样才能让《雏菊》的排片更多一点，票房更高一点。和安云天一样，他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中。安云天要为雷霆影业的未来负责，他要为自己的公司，以及投资方的钱负责。 安云天身上背负着他的大陆本土电影宣言，刘伟强身上背负着香港电影复兴之梦。 一个是心比天高、一往无前的影坛新人，一个是光环灿烂、功成名就的前辈名宿。 一个刚从美国回来，一个即将前往美国——他已经确定，将到美国执导警匪片《强捕犯》。 只不过，那要等到八月份以后了，因为他在离开之前，要先拍摄一部《伤城》，和他搭档的是一同导演《无间道》的麦兆辉，以及《无间道》的编剧庄文强。两位主演，分别是梁潮伟和金城武——和《赤壁》一样。 《伤城》会在七月开拍，一个月就能拍完，时间有点赶，但没关系，想当初他拍《古惑仔2》，只用了11天，香港导演，除了王家卫这货，都是快枪手。 他们是天生的商业片导演，具有大陆电影人所不具备的巨大优势。这种优势甚至引起了好莱坞的注意。这不，刚拍完《雏菊》，他们就来请自己了。 不过自己的根，还是在香港。他并不奢望能在好莱坞立足，之前已经有很多同行，在香港电影没落之后，闯荡过好莱坞，像吴羽森，像周润发，像李连杰，最后都铩羽而归，不得不回到东方。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香港是真的没落了，但香港的底子还在。这些年，香港电影人纷纷北上，一个个都成了大陆的座上宾，这延长了他们的职业生命，让他们得以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现在，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新的市场。这个市场现在就在脚下，就是中国大陆。 几乎所有的香港电影人都达成了共识，要依托大陆，振兴香港，香港是个小地方，这是它的缺点，但地方小，人就容易聚集和团结，就容易将力量拧成一股绳。不像大陆，京圈之外，还存在大大小小的其他圈子，互相之间明争暗斗。比如张毅谋，这个目前最具国际知名度的大陆导演，就不是京圈的，还有那个柳奋雷，开了个雷霆影业，公开和京圈、港圈叫板，也是个不省心的，让韩三评头疼的不行。 现在，柳奋雷死了，他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匆忙从美国回来接掌大权，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安云天。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京圈投诚，然后，迅速调转枪头，向港圈开火。大陆市场就这么大，谁都想吃下去，这么一块市场，容不下太多竞争者，只有最凶猛、最强悍的那个，才能获得最肥美的部分。而这种激烈的搏杀，正是身经百战的香港电影人最擅长的。 真的，不是他们瞧不起大陆同行，实在是，大陆同行的商业意识太差了，他们的商业运作能力也非常差，更不会包装自己和自己的明星。香港有“四大天王”，有“双周一成”，有“无线五虎将”，有各种各样的组合和团队，朗朗上口，形象鲜明，非常有利于向市场推广销售。而大陆呢？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就是一帮菜鸡！ 还是不怎么有脾气的菜鸡。 既缺乏竞争力，性子又软，那就不要怪香港同行们不客气了。这个时候，他们倒真有点理解《三国》里的曹操和刘备了，那里边他们是怎么评价刘璋的来着？ 守户之犬耳！ 乱世之中，刘璋守着益州这个天府之国，不思进取，只知自保，无争雄天下之心。这样的人，就算没有被刘备拿下，将来也免不了要做曹操的阶下囚。好歹刘备还和他都是汉室宗亲，夺了西川后，对他也颇为优待。要是换了曹操那个大魔王，哼哼！ 现在，大陆就是益州，大陆电影人就是守着这块肥肉的刘璋，好莱坞就是曹操，而香港，就是刘备。 刘备最终入主益州，再续大汉国祚，东联孙吴，北抗曹操。现在，香港电影人也要入主大陆，扛起华语电影的大旗，联合日韩东南亚，对抗好莱坞。 所以，他才会执导《雏菊》这样一部韩国电影，吴羽森才会在《赤壁》里用中村狮童这个曰本演员饰演甘兴，这都是在发展人脉呢。他们以后还会启用一些东南亚华人演员，打造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立足西太平洋，叫板美国好莱坞。 请问，这样的想法，有错吗？ 一点错误都没有！！！ 大陆电影人就是扶不起来，他们就是没有竞争力，他们拍的片子，日韩港台东南亚的观众就是不爱看，他们就是赚不到这些地方的钱。赚不到钱，怎么拍电影？怎么生存？ 而香港电影人能赚到钱，用香港的班底、香港的故事、香港的演员，就能让西太平洋的观众买单，这盘大棋就能盘活，华语电影就能起死回生，香港电影就能借尸还魂，死灰复燃。 这是香港电影人的共识，就如同当年攻取益州，是刘备集团的共识一样。刘备入主益州后，重用的还是微末之时追随自己的旧人，那么理所当然的，香港入主大陆之后，力捧的明星，也会是和自己关系更近的港台明星。 似乎有点不公平？但现实就是如此，狼吃肉，狗吃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大陆那帮子没有商业头脑的电影人，早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刘备入川之前，和刘璋的关系非常不错，所以现阶段，香港电影人和韩三评的关系也很不错。韩三评要拍《建国大业》，以吴羽森为首的香港电影人，举双手大力支持，想要哪个演员，立刻送上，保证那部片子群星璀璨，闪闪发光。 作为回报，韩三评也对吴羽森即将执导的《赤壁》，十分的上心。这两部超级大制作，一个在08年上映，一个在09年上映，都将是各自职业生涯中绝无仅有的大手笔。 那么在这些大手笔之后呢？ 吴羽森曾经向刘伟强透露过他会想办法入主中影集团。 话说韩三评这位大陆电影掌门人，是凭什么拥有现在这么大的权势，能调动这么多的资源的？不就是凭借他中影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吗？ 中影集团，就是大陆电影界的中央朝廷，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电影公司，像华谊、博纳、新画面、雷霆什么的，都是地方诸侯。诸侯虽强，还是要听中央的，谁敢跟中央对着干，谁就会死的很惨，柳奋雷时期的雷霆影业即是一例。 所以，谁能入主中影，谁就能主宰大陆电影界。 如果吴羽森真的成功了，那便可大规模向香港输血，香港电影的再次崛起，便将无可阻挡。并且，将比以前的香港，更加辉煌灿烂，成为货真价实的“东方好莱坞”。 想一想那个场景，真叫人热血沸腾啊！ 要达到这个目标，香港电影人要付出很多很多，要真的玩命。所幸，香港电影人，最不缺的就是玩命的精神。与之相比，大陆电影人就真的差太多了。 拍电影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拍电影是拼命，是一个集团兼并另一个集团的激烈搏杀。 这个香港电影人早就明白的道理，大陆电影人却出奇的迟钝和迷糊。他们很多人，拍起电影来，真的就像做文章，像绘画绣花，是那样的雅致，那样的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的温良恭俭。而偏偏这样的人，又会获得大量的资源，因为他们拍的电影，有很高的艺术性，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盛誉。 尤其在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上——戛纳、柏林、威尼斯——常常可以看到大陆电影人的身影。在这一点上，香港电影人拍马也比不上，唯一能有资格和他们比肩艺术的，只有一个王家卫。 可是，欧洲电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早就被好莱坞打得溃不成军了！大陆电影人以和他们混在一起为荣，醉心艺术，那就不要怪香港同行来抢你的饭碗了！ 计划已经制定出来，但实施起来，时间却有些紧。因为香港电影人发现，大陆这几年的商业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最典型的，就是张艺谋的转变，2000年以前，他拍的都是艺术片，从2002年的《英雄》开始，这货在商业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并且都声势浩大，票房很高。虽然他片中的主角，大部分都是港台明星，可谁能保证，他翅膀硬了之后，不会去捧大陆明星？ 更不用说，大陆新一代的商业片人才正在成长起来。 比如说那个安云天。 到现在刘伟强还有些恍惚，一个月前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的那场争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小子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敢跟吴羽森和自己对呛？他以为自己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吗？ 还有，那部《疯狂的石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5月3日的时候，它还排在票房榜第三名，到5月4日，突然蹿升到了第一名？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 好吧，征兆还是有一点的，所有的圈里人都能看到，《疯狂的石头》从上映伊始，就在努力的追赶。在排片如此之少的情况下，依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部片子的潜力。 之前人们还在讨论，《疯狂的石头》能不能在五一档结束之前，在单日票房上追平《雏菊》——在业内人士看来，《雏菊》将被《南极大冒险》反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不确定者，是它会不会被《疯狂的石头》反超。 尽管心中很不愿意承认，但刘伟强还是明白，《雏菊》有些过于文艺了，他犯了和大陆电影人相同的错误。因此在前几天坚挺的票房表现后，便越来越疲软无力，被好玩有趣的《疯狂的石头》反超，实在是很有可能的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反超会来的这么突然，前一天单日票房还比《雏菊》少70万，第二天就变成了《雏菊》比它少40万！ 所以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同样心存疑问的，还有无数关注这场竞赛的人，有专业电影人，也有身处圈外的影迷观众。 5月5日安云天开完公司会议之后，雷霆影业的所有员工自然是大为振奋，刘田鑫第一时间把《疯狂的石头》夺冠的消息告知了女友蒋文璐，蒋文璐又马上告诉了好闺蜜刘桐桐。 然后，刘桐桐爆发了。 “当时田壮壮导演，被吴羽森给怼的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是真的说什么都不合适。当时那情景，别提有多无奈了。吴羽森那些香港导演们，别提有多得意了。就当他们以为大获全胜，想乘胜追击的时候，安云天突然说话了——” 晚饭时间，刘桐桐对着几个同事，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一个月前的那场交锋“他说不，吴羽森导演，你错了！” 刘桐桐音调昂扬，挺胸抬头，几乎要站起来，模仿着她想象中的安云天的表情语气道“当今华语电影的问题，不是靠明星和讨好海外观众所能决定的，而必须用资本和大陆市场来解决！所以——” 这下她真的站了起来，用自己饱满的情绪和亢奋的精神掌控全场，仿佛自己面对的真是一群港台大导演“华语电影的未来，不在香港，更不在台湾，而在大陆，在雷霆影业这样的大陆影视公司手里，在我这样的大陆电影人手中，在千千万万渴望满足内在精神需求的大陆观众身上！所以——” 她声音更大了，引来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就有了《疯狂的石头》，就有了《疯狂的石头》的成功！什么《雏菊》，什么《南极大冒险》，同志们，我们把他们都踩到脚底下去了！这是《疯狂的石头》的胜利，也是雷霆影业的胜利，更是千千万万大陆观众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