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那个影子，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那个影子穿着皮夹克，有着一双冷峻的眼镜，但是那个影子的周围，无数的丧尸在扭动着他们的躯体，尽情的狂欢者。在这一刻，郑威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一只丧尸了。 郑威看见莫比斯的高大身躯出现在自己背后，莫比斯伸手拍了拍郑威的肩膀，声音和善：“新来的，你的这副打扮，一点都不像丧尸。来，让我教你怎么当一只合格的丧尸。” 郑威扭过头，看着莫比斯：“我不是丧尸。” 他的这句话极轻，却令得所有的丧尸的动作都僵住了，他们齐齐扭过头，朝着郑威看过来。 莫比斯的一双和善的眼镜，立刻就充满了杀气：“你刚刚说什么？你不是丧尸？这里是我们丧尸的地盘，不是丧尸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敌人，还有一种就是管理员。前者必须死！后者，发现了我们狂欢的秘密，也……必须死！” 郑威在莫比斯的压迫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莫比斯逼近一步，伸手掐住郑威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中，厉声质问：“你，究竟是不是丧尸？” 郑威被莫比斯的手掐的差点窒息，他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更加不知道会不会死了以后被系统刷新再一次出现在图书馆。 周围的丧尸也发出喝喝的呼号助威。 郑威发现自己在这一刻，没得选，他不能像玩家一样随意退出，也不能够像翼教官一样有金色的鞭子，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死，而莫比斯的手只需要稍稍一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莫比斯的双眼犹如铜铃，声音中满是杀气：“你到底是不是丧尸？！” 郑威用力的掰着莫比斯铁箍一般的手，艰难的说：“我……我是……丧尸……” 13、挑衅 丧尸群在听到郑威这个回答后，又去自顾自的狂欢去了，莫比斯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却还是把郑威提在半空中：“新来的丧尸都要接受资格审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做一个丧尸的资格！” 郑威被莫比斯这句话搞呆了，是不是丧尸，这不是游戏程序和游戏策划说了算的么？什么时候轮到莫比斯这个怪决定了，还资格审查？ 郑威问：“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 莫比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这里的丧尸，都是凭借自己的本领占据一席之位，我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用来确定你在我们之间的地位。如果你通过了我们的测试，我会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东西。你愿意加入我的团队，永远不背叛我么？” 郑威的心中飞快的盘算着，从目前的形式看来，这些丧尸和他所知道的，情况有着很大的不一样。 在郑威的大脑中，这些丧尸就是一些程序设计出来的给玩家杀的怪，用来提升玩家的等级和装备。它们应该没有智商，没有组织，他们很盲目的聚集在一起，看到玩家就冲上去。 但是，眼前的丧尸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有组织，有首领，他们会狂欢，他们，甚至论资排辈，以确定等级秩序。 郑威朝着整个空地上的丧尸看去，又发现了一点。 靠近中央舞台的丧尸，都是身强力壮的，有的还有武器，那些武器郑威几乎可以肯定是从玩家身上扒下来的。这些丧尸神情凶悍，也显得非常自信。 而在外围的丧尸，相比来说就差得多，大多数是缺胳膊少腿，身材矮小，行动迟缓的。他们很多都穿着破烂的衣衫，神情也显得畏缩，不敢前行，卑躬屈膝的样子。 那么莫比斯口中所说的，一个丧尸的地位，就是这些意思么？ 身强力壮战斗力高的，可以成为他的亲信；而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只能在最外围成为炮灰。 郑威不想做一个丧尸，但现在已经走头无路。 那么，既然已经走头无路，倒不如自己闯出来一条路。 郑威说：“我要的不多，只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够了。我愿意加入你的团队，但是不知道，你想要看的是那种本事？” 莫比斯哈的笑了一声，很简单的说：“武力！在我们的世界，什么阴谋诡计权术都是无用的东西，我们这里，谁的武力高，谁就是老大！” 郑威微微闭了下眼，回忆了一遍自己所学过的那些武术格斗技巧，然后睁开眼，说：“好，你想要怎么看？” 莫比斯的双眼中露出的独有的嗜血的兴奋，他将郑威提到了整个空地的中央，一把踹开那支丢在舞台中央的向日葵，对所有的丧尸大声的说：“丧尸们！有新节目看了！” 郑威尽量的让心中平静下来。 那些丧尸开始更加疯狂的嚎叫起来，莫比斯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等到所有的丧尸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莫比斯才开口：“大家都知道今天来了一个新家伙，接下来，就是看谁能够咬断这新家伙的脖子！” 下面的丧尸又是一顿鼓噪，纷纷叫嚷，争吵着要上来。 莫比斯的双眼在丧尸群中转了一圈，随手指了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二话不说，就朝着舞台走来。 在丧尸群的欢呼声中，中央空地被留出了一块，郑威要和这个丧尸小男孩，开始第一轮的决斗。 郑威的双手什么武器也没有，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做好攻击的准备，而那个小男孩看起来似乎全无经验，他伸直双臂慢慢的走上来，口中发出呼喝的声音，但动作实在是太缓慢了，在力量和速度方面根本不具有任何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外貌——看起来恐怖吓人，能够对人的心理起到威慑作用。 郑威一开始还非常的警惕戒备，但是当小男孩走到自己身边，准备张口咬的时候，郑威一个拳头下去，小男孩噗的一声栽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脖子都被打歪了。 莫比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啊哈，新来的家伙还有两下子，把不中用的战败者拖到老地方去！” 即刻便有丧尸上前，从郑威的脚下把那个小男孩拖走了，郑威看见他们去的方向，正是玩家一开始会出来的地铁站口。 这一点果然证实了郑威的猜想：武力值差的丧尸，会被当做炮灰丢给玩家杀。 在那个小男孩被拖走之后，又有一个成年的男性丧尸出现了，那个丧尸的力气非常大，撕咬的动作也要迅速而敏捷，但是郑威很有准备，还没等那个丧尸咬到他，就一个侧身避开，然后一脚踹断了丧尸的胫骨。 成年的男性丧尸也被拖到了玩家出口处。 郑威轻松的解决了两个比自己水平差的丧尸，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者是一个丧尸狗。 狗的速度原本就被人类的快，变成了丧尸的狗更是如此，他们的下巴上吧嗒吧嗒的流着涎水，嗷嗷的朝着郑威冲来。 郑威知道狗最脆弱的地方是他的肚皮和脖子。 肚皮是因为狗的内脏都在这里，但是面前的丧尸狗，显然是不会有内脏的了，肚皮算不得脆弱的地方，弱点只剩下脖子一处。 郑威在狗冲过来的那一刹那，腾空而起，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狗的脖子，咔嚓一扭，狗脖子被扭断，他顺势一个膝击，狗的肋骨也断了，趴在地上根本无法起来。 这条丧失狗也很快被其它的丧尸丢到了地铁口处，充作给玩家杀戮用的炮灰。 郑威则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缓缓从丧尸堆中走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疾速丧尸，速度非常的快，郑威见过他们扑咬的速度和力量，那时候还是和翼教官一起乘坐斗车，这东西快如闪电，形若鬼魅，黑影闪过，立刻就能够毙掉一个性命。 一般的玩家，要想杀死这种疾速丧尸，必须有四级的水平，并且还要有武器装备，至少需要一柄长剑，或者一柄手枪。 郑威浑身都紧张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和这样一只疾速丧尸抗衡的。他扭头看向莫比斯，希望对方能够给自己一件武器，但莫比斯的双眼都是兴奋的嗜血光芒，看样子，莫比斯很希望看见郑威血溅当场。 那个疾速丧尸从丧尸群中走出，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加速，当真是快如闪电，只见半空中一个黑影闪过，到底是怎么运动的郑威都没有瞧清楚，就看见那个丧尸跳到了自己的面前。 郑威朝后退了一步，双手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盯着这个速度极快的丧尸。 而那个丧尸的脸，也和人类类似，他的眼睛全部都是眼白，在眼眶中转着，似乎也在观察郑威。 一秒钟，两秒钟，郑威和丧尸就这样对视着，这种感觉让郑威的脊背发毛，似乎有着上百条毛毛虫爬过一般。猛地，这个丧尸发动了攻击，他毫无任何预兆的，朝着郑威疾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郑威的脖子咬去。 太快了，郑威根本看不清这个丧尸的动作，他只能在空中胡乱回了一脚，这只丧尸的腹部被踢中，按理说应该被踢出老远，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但是它刚一落地，就立刻的反弹了一起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和犹豫，又朝着郑威扑来。 这一次郑威的运气没有上一次好，他一脚踢空，疾速丧尸抓住了他的双臂，使劲的想要凑近他的脖子。 郑威拿膝盖把这个丧尸顶开，他看过这种类似的电影，要在顶开丧尸的一瞬间，给它补上一枪，就能够完结。 但是现在郑威手上根本没有枪，他只能承受这只疾速丧尸的下一轮攻击。 快，越来越快，这只丧尸的身法和动作，一次比一次快，也根本毫无章法，一开始郑威还能够看得清他的身影，到了后来，整个身影已经便成了无数的虚影，郑威根本无法判断那个是丧尸的真身，那个是它的影子。 撕拉，他听见一声响声，然后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他的胳膊被这只丧尸咬掉了一块肉。 郑威发现丧尸在咬自己的那一瞬间，速度会变慢。 郑威紧紧的咬着牙，看着咬住自己胳膊不放的那个丧尸，捏紧拳头，狠狠的一下锤了下去。 疾速丧尸的头被郑威一拳打爆了，但是郑威的胳膊，也少了一根。 他低头看相自己的胳膊，只看见上面已经是一根白森森的骨头，一点肉都没有了。 巨大的疼痛朝着郑威袭来，他几乎要疼昏过去，“我绝不能死！好容易跑了出来，绝不能就这样死掉！”郑威这样对自己说，他在整个中央广场上站的更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看着那些丧尸把刚刚跟自己打斗的疾速丧尸丢到玩家出口的地铁站。那只丧尸的口中，还咬着自己胳膊上的肉。 郑威的脸上满是汗水，还有污血，他扭过头，看着看的津津有味的莫比斯，问：“这样可以了么？” 莫比斯摇了摇他的脑袋，朝着站在他附近的一个丧尸勾了勾手指头。 那个丧尸站在了郑威的面前。 丧尸手中有一柄散弹枪，足足可以把人的胸口打出一个大洞的散弹枪。 而且，那还是一只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的疾速丧尸。 那只丧尸站在郑威面前，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小子，想加入我们，还要过我这一关！我们丧尸的炮灰太多了，不稀罕炮灰！” 郑威看着那只丧尸，身强力壮，身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以说，除了他的血盆大口和破烂的衣服外，别的地方和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郑威又看看自己，自己没有任何武器，刚刚的打斗中，大腿受伤，右手的小臂已经没有了肉，现在只有一截白骨，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了神志和意识，但他不能够后退，因为一旦倒下的是自己的话，那么被丢到玩家出口处，被玩家杀戮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带着武器的丧尸在郑威面前举起散弹枪，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郑威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浪扑来，他在地上一滚，轰的声响过后，他发现自己的小腿没有了。 枪支丧尸上前一步，踏在郑威的身上，满是鄙夷的说：“小子，就凭你还想加入我们丧尸团，做梦吧！跪在地上舔我的脚，我就不杀你！” 郑威的身上疼的厉害，他的一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绝不允许有人，特别是一只丧尸，这样踩在自己身上，用这样的语气来对自己说话。 他不是丧尸，也不想当丧尸，莫比斯逼他加入丧尸，现在又斥责他是痴心妄想，这种前后相反的态度，和丧尸对他的侮辱，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郑威将自己的身躯一滚，滚开老远，然后摇摇晃晃的用一只腿站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你休想！” 轰的一声，又是枪响，郑威的另一只手臂也没有了，他在空地上，摇摇晃晃的只能用一只脚站立，而且根本无法维持平衡，却依旧不肯倒下。 莫比斯的眼中露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神色，他大跨步的走上前，盯着郑威：“你还想要在这里生存吗？” 郑威看着莫比斯，他浑身疼得声音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实话，他只是脸上硬挤出一个微笑：“我只是一个走头无路的人，想要找个地方安身而已。” 莫比斯的声音冷漠森然：“好，如果挨了我的一击还能够站起来跟我说话的话，我就考虑考虑！” 莫比斯将火箭筒架在肩膀上，轰的一声响过，郑威只能够本能的扑到，一股热浪从他的脊背上冲过，他问到空气中有着烤肉的味道。 疼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莫比斯看着倒在地上的郑威，这个尸体已经残破不堪，他走上前去拿脚踢了一下郑威，郑威一动不动。 即刻便有莫比斯的心腹丧尸上前：“头儿，我们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莫比斯拿鼻孔哼了一声，万分鄙夷的看着郑威的尸体，说：“这个王八蛋当真以为我不认识他了么？他就是跟在翼教官身边的那个混球！一开始害怕他很厉害，所以编了个谎话骗他，这么一层层的试探后，看来他也就这么点本事了！把他的尸体带回去，挂在我们的大厅中示众，我要告诉所有人，凡是想要和我莫比斯做对的，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那几个丧尸一起答是，然后上前拖住郑威的身体，想要把他拖走。却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铃声，一个机械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玩家已经进入，玩家已经进入。” 这个声音的突兀出现，使得很多丧尸都纷纷嚎叫起来，他们开始毫无目的乱闯，拖着郑威的丧尸也双手有些发软，在天空中一阵紧似一阵的警铃过后，他们终于丢开了郑威这个包袱，自行跑路了。 本来还满是丧尸的空地，片刻之后一个丧尸都没有了，只剩下郑威一个人还倒在地上。 郑威的脸上满是尘土，他的手臂都是森森的白骨，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脑电波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尽管痛苦到了极点，却没有昏死过去。 他清楚的听到了莫比斯最后的那一句话。 被欺骗，被戏耍，愤怒。 这是郑威的感觉。 他一开始，以为莫比斯是真的想让自己加入丧尸群，却原来，只不过是为了测试自己的武力值，以及让自己毫无反抗的被杀死。 郑威在尘土中抬起头来，他看着天空。 天空阴沉暗淡，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珠。郑威的身边马上就聚集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洼，郑威扭头，他看得见自己的手指满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