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耍猴
沈家庄位于大明湖畔，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门前两颗古老的石狮子，显示着沈家的悠久与辉煌。 沈家的奴仆并不多，但每一个都彬彬有礼，训练有素，不会让人觉得受到任何冷待。 上一任的庄主沈劲风夫妇战死后，沈家人才凋零，只有沈太君一人在支撑门户。 但沈家庄的地位在江湖中却依旧很高，不止是因为崇敬沈劲风夫妇的英烈，也因为沈太君的确有许多让人折服的地方。 由于来的人很多，无垢山庄庄主连城璧还有沈太君娘家的侄子“襄阳剑”万重山都在大厅中接待宾。 这一次广发英雄贴，来了许多武林同道。 万重山阅人很多，但依觉得眼前这东湖双侠名声不显，若是他们愿意，恐怕名声不比武林中名声正盛的“六君子”弱。 东湖双侠，一为剑侠，二为刀侠。是一对夫妇，男的用剑，女的用刀。 万重山看着两人，就觉得那剑侠整个人都有一股锋芒之气，却又不逼人，如同入鞘的宝剑一般。 而一旦出鞘，定然是石破天惊。 刀侠的身体看似娇弱，但英气逼人，武功也有了很深火候。 万重山心里叹息的了一下，他倒是有些清楚这两位不怎么出名的缘故。 一方面是两人相貌都颇为平庸，抛开他们侠的身份，把他们往人群里一扔，也就找不着了。 另一方面，两人都不擅长言语，除却必要时候会开口说两句外，其余时候都是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 若是混黑道的朋友，只需要做好杀人放火的勾当就行了，自然就会有人把名声宣传出去，就像是那“关东十三帮的总瓢把子”一样。 可若是混白道的，若不是家大势大，背景深厚，那就定然是长袖善舞之辈。 你夸夸我，我夸夸你，大家都名声不就都有了。 在大厅中，已经来了不少人。 最显眼的，也就自然是江湖中名头最盛的六君子。 富可敌国的“源记”少当家，少林监寺铁山大师唯一俗家弟子杨开泰。 昔年巴山顾道人的衣钵传人柳色青，据说此人已经尽得顾道人精髓，甚至号称有过之而无不及。 号称“间色不乱真君子”的厉刚，此人“大开碑手”火候已经极为老道。 …… 这六君子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身后还站着不小的势力。 在江湖中，想要出名，背后没有点名堂，的确很难。 其余江湖人物隐隐在围着这六君子打转，就连一些老前辈也是如此。 也就唯有东湖双侠这两人，气定神闲坐着，也不同别人交流，一副清高模样。 这让万重山再次叹息的了一下，江湖中像这样的人物已经太少了。 “这“血手剑魔”不仅恶贯满盈，杀人无算，我听说他还自称“掌剑无敌”，嚣张得很。” “掌剑无敌？好大名头。我看“六公子”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够打的他满地找牙。” “无垢山庄的连公子，六岁就有“神童”之誉，十岁时剑法就已经登堂入室，十一岁时就与东瀛渡海而来的一刀流掌门人“太玄信机”交手三百招不败，如今的剑法更是深不可测，定然可以斩杀这狂妄之徒。” “朱白水朱公子出身暗器世家，收发暗器的功夫，天下一绝，更是身兼峨眉，点苍两家之长，那夏云墨若是敢来，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厉刚厉公子成名已久，大开碑手功力深厚，一掌下去，就是巨石也要化作齑粉，光是这一份掌力，就天下少有。那夏云墨敢号称“掌剑无敌”，可要是遇到厉公子，他才知道什么才叫掌力雄浑无敌。” …… 众人是为了夏云墨而来，此时自然话题就少不了这个“血手剑魔”。 只是现在话题似乎有些跑偏了。 但似乎也没有人在意，既能恭维到“六公子”，又能提高士气，又何乐而不为呢？ 东湖双侠依旧在平平淡淡的喝着茶，只是东湖剑侠的目光露出了讥讽之色，而东湖刀侠眼睛里似乎蕴含着笑意。 又领了两个人进来的万重山，忽然发现这东湖双侠的眼睛都很好看，都很亮。 东湖剑侠的眼睛就犹如春日阳光，温暖和煦。而且这人动作很文雅，比那些大家族的子弟还要懂礼貌。 东湖刀侠的眼睛就犹如一湾秋水，明亮动人，又带着一丝狡黠。 这样的一双眼睛，当真是明媚动人，即使是放在这一副平庸的脸上，似乎也有着别样的魅力。 “我听说，那夏云墨每次出手，都是伙同一群绿林中人，并未真正动手，或许这家伙只是一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哈哈，说不定我的清风剑，比他的剑还要快。” “我的铁砂掌也不是白吹出来的，虽然比不过厉公子的大开碑手，但想来对付这血手剑魔还是足够的。” 话题越跑越偏，在众人的谈论中，那“血手剑魔”夏云墨似乎成了一个懦夫，无能者。随便那个人都能打得过。 一些人嘴里说的似乎不够，还就在这大堂中耍了一番拳脚功夫，惹得满堂喝彩。 东湖剑侠冷冷的看着大堂记里的表演，突然说道：“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东湖刀侠回答道：“夫君，怎么了？” 东湖剑侠说道：“原本我以为会是一场武林盛事，可能想到是一群跳梁小丑的自娱自乐罢了。” 东湖刀侠说道：“好像也是，相公。不如我们待会去西市的勾栏看耍猴吧，今天好像有新的节目。” 东湖刀侠露出笑容，说道：“夫人说的不错，这人耍猴戏，自然比不过猴耍人戏好看。” 两人说话既没有压低声音。也没有故意抬高声音，就像是一对夫妻平常的对话，关于生活中的茶米油盐的谈论一样。 可因为刚刚有人表演完了，现在掌声也快停了下来。这些话语，自然一清二楚的落到了众人的耳朵中。 整个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些人脸色涨的通红，特别是刚刚表演了剑法的一个中年男子。 这男子号称“清风剑”，出剑如清风，刚刚一番表演，让满堂喝彩，掌声连连，现在却有人说出这种言语，他要是不报复回来，以后在江湖中，可就要真正成了一个耍猴的。 东湖双侠夫妇站了起来，向大堂外走去。 “站住！”号称清风剑的中年男子冷声说道。 “你有何事？”东湖剑侠转过身子道。 “你说我的剑法是耍猴的？”清风剑问道。 东湖双侠淡淡说道：“不，我并没有说你是耍猴的。” 清风剑脸色稍微缓了下来，东湖剑侠却又道：“我是说，诸位都是跳梁小丑。连耍猴都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