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丝甲
只见这两人缓缓摘下了斗笠，他们的耳朵很小，鼻子却很大，几乎占据了这张脸的三分之一，将眼睛都挤到耳朵旁边去了。 他们的相貌相差无几，只是一人脸黑如碳，另一人却苍白如纸。他们的目光恶毒而锐利，就像响尾蛇的眼睛。 然后，他们将披风取了下来，露出了一身漆黑的紧身衣。原来他们的身子，也像毒蛇一样细长，仿佛随时都能蠕动。 若是在夜里出去，两人定然是有着小儿止哭的作用。 夏云墨打量着两人，随即抚手，露出惊叹之色。 虽然在这江湖之中，闯荡了足足一月的时间，但一些江湖人士的奇形怪状，却依旧让他惊讶不已。 古龙先生的世界之中，总是不缺乏形状各异的人类。 “你为何而发笑。”其中一人说道。他的声音急促，颤抖，仿佛响尾蛇的发出的声音，众人只听得毛骨悚然。 “两位号称碧血双蛇，着实是名副其实，在下并非以貌取人之辈，真是罪过，望两位切勿计较。”夏云墨笑着说道。 听到碧血双蛇四个字，整个酒馆都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就连李探花雕木头的声音都听得到。 其中一个镖师，更是直接溜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而诸葛雷则是苦笑连连，苦笑之中还带着一丝侥幸。 亏得早些把那一团包袱交了出去，否则此刻遇到这碧血双蛇，能否逃掉性命，还是两说。 而当这一句话说出去，白蛇那原本惨白的脸，黑了下来。而黑蛇一张漆黑的脸，也更显得难看了。 他们扫视着夏云墨，那眼睛就像沾着油的刷子，在夏云墨身上刷来刷去。 良久，白蛇说道：“看来这世间真的有不怕死的人。” 黑蛇接口说道：“不怕死的人遇得到，那不怕折磨的人不知道又有多少？” 白蛇道：“不怕死，又不怕折磨，还不怕蛇的人，应该是没有。” 夏云墨听到此处，摆了摆手说道：“在下这人，贪生怕死，喜好享乐，两位虽然想要折磨我，但我出手却是很干净利落。” “看来你很有信心能够对付我二人。”白蛇说道。 话语间，他的剑光一闪，似乎要划到柜台上的那根蜡烛，但剑光过处，蜡烛却纹丝不动。 众人正疑惑间，白蛇却忽的对蜡烛吐了一口气，蜡烛瞬间分成了七截。 “现在你又觉得如何？”白蛇冷冷的说道。 诸葛雷暗吸一口气，他现在觉得，他根本就不配“疾风剑”的绰号，和眼前的这一剑相比，他的剑就像乌龟一样慢。 夏云墨露出一丝的笑意，开口说道：“剑很快，可惜我不是蜡烛。” “在我面前，你就是蜡烛。” “刷”的一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白蛇的剑光已经快要刺到了夏云墨的胸膛。 这碧血双蛇不愧是名震黄河一带的黑道人物，光凭借着这一手的快剑，便显出不凡。 可就在这一把剑，距离夏云墨的胸膛，不到半寸之时，就再也无法存进。 有两根手指，已经夹住了这一把恶毒的剑。 两根手指，两根白皙纤长的手指。却有着如同山岳般的力量，白蛇用尽全力，却依旧无法撼动半分。 下一刻，夏云墨的手轻轻的带了带剑，白蛇就觉得从剑身上传来一股巨力，身子不由得朝着夏云墨拥去。 夏云墨一手夹剑，另一只手则是向前一拍，正巧就拍在了白蛇的胸膛。 白蛇口吐鲜血，脸色暗淡，牙齿咯咯作响。夏云墨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的身体，白蛇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全力修炼这一双手。现在看来，这一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没有人能够挨得住他一掌，就如同没有人能够接得住李寻欢的一刀。 “你你……”黑蛇的嘴唇发颤，眼看兄弟被一招毙命，他似要拔剑报仇，却不知为何，嘴唇的发颤，竟然传染到了手臂，让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黑蛇的确是混迹江湖已久的黑道高手，杀人无算，可当面临自己有生命之忧时，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坦然从容。 就在夏云墨准备出手的时候，黑蛇的剑拔了出来。 黑蛇知道，一旦让夏云墨先出了手，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森然的剑影笼罩着夏云墨，如同一条吐信毒蛇，随时都有可能给对手致命一击。黑蛇的用剑水准，竟要比白蛇高上一筹。 可惜，也高的不多。 夏云墨双掌一合，再猛地向前一推，沛然的掌力，便将剑影击散。 黑蛇被掌风打伤，吐出一口血，却借助着这一股力量，双腿一蹬，就飘出了栈之中。 在古龙的世界里，许多人的轻功都很高明，即使是一些龙套，也有这一身不俗的轻功。 大概是因为这世界太危险了，在学会行走江湖之前，就要先学会怎么逃命。 夏云墨没有追，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人物不值得他浪费精神，另一方面则是，他的轻功真的很一般。 接着，夏云墨将那一团包袱打开，露出了一团金灿灿的物品。 而当包袱打开的瞬间，整个栈的目光都望了过来，露出贪婪的神色，一些见多识广之辈，已经认出了这是江湖中传闻已久的宝物——金丝甲。 再联想到，最近江湖中闹得风声鹤唳的梅花盗，顿时有不少人意动。不过没有领头羊，却没有人敢对这位碎公子出手。 夏云墨直接将外套脱下，然后将这一团金灿灿的物品穿到身上。 他环视了栈中一眼，摇头微笑，只是这目光中充满了讥讽：“想着扬名立万，想着美人权利，却又不肯付出一丝代价，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说罢，夏云墨又扔给掌柜的一块银子，让他将腰间的酒壶灌满酒，转身走出了栈。 在刚刚走出栈，夏云墨与一少年擦肩而过。 虽然只是一瞥，但就如同小李探花一样，只是一面，便难以忘记。 少年从雪地而来，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融化了的冰雪，沿着脸流到脖子里，而他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衣服。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他的人就像是铁打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屈服。 他面容冰冷，相貌却出乎意外的俊秀，虽还不太成熟，但却有足够的魅力。 在他的腰间插着一把剑，虽然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剑。只是一条三尺来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也没有，只用了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柄了。 这一把剑，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但这一把剑，确实夏云墨如今最不愿意面对的两把之一。 少年名为阿飞，飞剑阿飞。他的剑很纯粹，纯粹的快，出剑则杀人。 至于另一把剑，则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上官金虹的影子，荆无命。 荆无命的剑同样是快，同样是为了杀人而生。 阿飞和荆无命，既是一生宿敌，又是各自的两面。 两个人唯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阿飞不会滥杀无辜。而荆无命则是上官金虹的影子，影子是不会违背主人的命令。 夏云墨如今要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实力，而实战则是提升实力最快的方式。 因此夏云墨才会抢夺这一件金丝甲。 若是能够和阿飞，李寻欢交手，收获定然匪浅。可惜，这两人都太危险了，阿飞的剑，李寻欢的刀，一旦出手，一击必杀。 他宁愿和上官惊鸿，天机老人交手。虽然落败的可能很大，但却也有把握能保得住性命。 牵马出栈，夏云墨的身体忽的掠起，站在栈高高的房顶之上。 “金丝甲便在我夏云墨手中，尔等若要武林第一美人，若要滔天财富，若要名动江湖，就来从我尸体上扒下去。若是扒不下去，那就要准备赴黄泉。” 夏云生说话时，运足内气，此声一出，整个小镇都能听到，房檐上的积雪，也被震的簌簌落下。 说罢，夏云墨哈哈一笑，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途，绝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