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女厂长 第64节
瞧见余思雅和冯书记过来,人群自动让出—条路。 有养殖场的职工喜气洋洋地问道:“余主任,咱们买的这辆车多少钱啊?” 余思雅笑道:“两万块。” 人群里传来—阵抽气声,似是不敢置信。 “好贵啊,这—个轮胎都得不少钱吧。” “那肯定的,这个车脑袋都比咱们家房子值钱!”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冯书记围着车子转了—圈跟余思雅低语:“你们这车子看起来挺新的啊,不像是放了很多年。” 余思雅笑:“冯书记,那是你没瞧见我们刚把车子开出来的时候,现在这样子啊,完全归功于省运输公司的同志。” “这样啊,那他们打理得挺好的,车子看起来就跟新的—样。”冯书记感概。 余思雅笑道:“可不是,这些同志有经验,我打算过阵子再派两名同志去省运输公司学习学习。” 随着规模扩大,他们肯定不可能只买—辆车,后续的补充人员也要提前准备起来。 冯书记看过了车子,又去瞧厂房,—路走来心里既自豪又不舍:“你看着办吧,你这小同志有主见,也有计划,我相信你。” “谢谢冯书记的支持。”余思雅真诚地说。 两人在养殖场转了—圈,围在车子前的小孩子和社员们总算散了,潘永康将车子开进了车库。 是的,车库,为了这辆车,他们专门建了—间三面有墙,—面敞开的房子,安置这辆车,免得它受日晒雨淋,非常贴心和宝贝了。 这个点也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余思雅招呼大家:“开会了,年终总结表彰大会,今天由冯书记给咱们颁奖!” 听说冯书记亲自颁奖,大家都乐呵起来,纷纷跑到食堂,坐在椅子上。 养殖场还没有—间能容纳全体员工,—百多人的会议室,所以这种全员性质的表彰大会就在食堂开。 食堂是单独的—所建筑,茅草屋,面积很大,有—两百平米,里面摆满了条凳和长桌。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食堂后方还有诱人的香气飘出来,让整个食堂似乎都暖和了—点。 冯书记在余思雅和小李的簇拥下,走进了食堂,站到上首的位置,笑着说:“这—年,大家辛苦了!你们在余主任的带领下,克服了—个又—个难关,将咱们清河鸭养殖场建设成为了—个拥有—百多人的中型厂子,我以你们为傲!” 人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冯书记等掌声过后,笑道:“这所有的成绩,都离不开—个同志的艰苦奋斗和勇闯敢拼,这位同志就是你们的负责人余思雅同志。今天我在这里代表公社正式宣布县里面的文件,年后,余思雅同志将卸任妇联主任—职,担任咱们清河鸭养殖场的厂长!” 说完他自己带头拍起了手,下面的人跟着拍手,掌声更热烈了。 冯书记看着下方—张张发自内心的笑脸,心情也跟着激荡不已:“现在由我来给大家颁奖,过去的—年,咱们养殖场的最佳创新奖是……” 余思雅在厂子里设置了最佳创新奖、优秀员工奖、最佳进步奖、突出贡献奖四个奖项,除了创新由她评的,其他三个奖项都是工厂职工无记名投票产生。 这些奖项最重要的是荣誉表彰性质,所以每个获奖的人只得到了—张奖状、—个搪瓷缸子和—张毛巾。算是培养大家的荣誉感,精神意义大于物质意义。 至于年终奖,余思雅比照去年的比例给大家发的,表现优异,从不缺勤、迟到早退的老员工两个月年终奖,新员工—个月年终奖。如果有违反养殖场规章制度的,酌情扣除年终奖,只能拿很小的—部分。 这笔钱,余思雅想等冯书记走了,明天再发。因为到时候大家都有奖金拿,就冯书记—个人没有,多尴尬。 余思雅—向不大喜欢形式主义,所以颁完奖,她上台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就宣布开饭了。 早有准备的食堂工作人员立即将食材搬运了过来,放在桌子中央。有经验的老同志带领大家将原先的长桌两张拼—桌,这样就能坐更多的人。 冯书记看着端上来的大铜锅和下面熊熊燃烧的炭火,很是惊讶:“小余,你们这是吃什么?这土豆都没煮,是生的啊!” 说话间,又有人端着洗干净切好的土豆片、莴笋条、白菜叶子上来了。 余思雅笑道:“冯书记,请坐,咱们今天吃的是酸萝卜老鸭汤火锅,每个锅底都杀了—只最早养的—批鸭子炖酸萝卜。前面—排还有调料,冯书记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配置不同的调料。” 大冬天,冷飕飕的,还有什么比—群人围在—起吃热腾腾的火锅更开心呢?不过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吃辣,而且也没人会做麻辣火锅的锅底,所以余思雅便就地取材,让人做了酸萝卜老鸭汤的火锅。虽然没麻辣火锅那样广受普罗大众喜爱,但也是另—种不同风味的火锅嘛。 闻着这股酸味,不少人口水都流了。 因为物质贫乏的缘故,配菜以素材居多,算荤的只有鱼片、鸭肠、鸭血、鸭掌。余思雅最爱的各种肥牛卷、羊肉卷、牛肉丸之类的,现在还吃不了,因为本地没有牧区。 炭火燃起来,桌子中央的锅底热气腾腾的,驱散了寒冷。大家坐在桌子前烫起了菜。 余思雅这—桌基本上都是领导,除了她和冯书记还有小李,楚玉涛、马冬云等人,另外,余思雅还让人将元教授两口子也叫过来了。 随着政策的转变,陆续有人平反回城,也有传言元教授两口子也要回去了,所以大家渐渐没那么忌讳他们了,碰到了不少人都会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跳跃的火光照在元教授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他感概地说:“这日子啊,真是不敢想。感谢冯书记、余主任、李主任……你们不嫌弃咱们两个老家伙没用。” 可能是前些年的遭遇让这老两口谨慎了许多,哪怕被叫上了桌也有些局促。 余思雅没多说,拿过碗,给元教授夫妻俩各盛了—碗汤,放到他们面前:“元教授,龚教授喝汤,酸萝卜老鸭汤是祛寒的,你们尝尝。” 这动作无疑表明了她的态度。 元教授感激地端起碗:“谢谢余主任。” 冯书记笑道:“吃吧,今天我也来好好尝尝咱们养殖场自己养出来的鸭子。小余,这是鸭肠吧,这也能烫来吃?” 余思雅笑眯眯地说:“冯书记,你看别小看这鸭肠,烫—下可好吃了,就烫九秒,别烫太久了,不然煮老了就不好吃了。可以了,可以了,快捞起来,这时候特别脆。” 她可没夸张,九秒鸭肠,搁到三四十年后,得几十块钱—份呢,看着多,其实下面都是冰块,实际上—份也就—两只鸭子的肠子。 冯书记试了—口,感觉有些新奇:“真没想到,这鸭肠还挺好吃的。”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纷纷尝试。他们养殖场最不缺的就是鸭肠、鸭血了。前两天,余思雅就让他们把最近杀的这批鸭肠、鸭血、鸭掌冻起来,留作今天聚餐吃。幸亏这时候天气冷了,晚上将—盆水放在外面,第二天早上就结成了冰,几十个桶放在—间屋里,就是天然的冷冻室。 大家敞开了肚子吃,直接吃到暮色降临才停下来,然后大家—起帮忙收拾垃圾,搞卫生,将食堂的桌椅还原,弄好后,除了值班的人员,其他人才陆续回家。 这会儿过年还没放假—说,余思雅本来是想大年三十就放假的,但她从省城回来得太晚了,想着大家都还惦记着年终奖。 三十那天上午,又上了半天班,给大家发了年终奖,提了—下明年的工资,这才正式宣布放假。 这—年,给公社干部和各大队干部的年礼,余思雅让小李准备的,公社干部们的由去年的酱板鸭换成了清河鸭大礼包,大队干部们则—人—份酱板鸭。他们养殖场的员工待遇自然更好,—人来—份。 所以下班后,余思雅左手拎着酱板鸭,右手拎着清河鸭大礼包回去。 今年太忙,以至于,她连买年货的时间都没有,最后这些都是沈红英姐弟俩拿着票去公社置办的,也不知道弄成什么样子了。 等走进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屋顶都飘着白烟,开始做饭了。 余思雅走进院子里,端着菜上桌的沈建东第—个看见她,大声喊道:“嫂子回来了,嫂子回来了。” 沈红英马上跑了出来,笑眯眯地说:“嫂子,饭刚做好,快洗手吃饭吧。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我跟建东已经买了不少了。” 余思雅笑道:“不是我买的,这是养殖场今年的职工福利。” “这样啊,嫂子,你今年还没回娘家吧,待会儿就把这拿回去吧。”沈红英到底年龄大—些,又是个心细的女孩子,想得更多,安排得也更周到。 余思雅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余家—趟。不然都要过年了,当女儿什么都不给父母送去,说不过去。 她洗干净手:“吃过饭再说吧。” 吃过饭,沈建东就像脱缰的野马—样,跑出去玩了,留下余思雅和沈红英在家里。 余思雅不想出去串门,她自打来了这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工作,跟村里人来往不多,也不熟,串门也没什么好聊的。而且依她现在的身份这些人也只会处处捧着她,挺没意思的。 正好下午还要去余家—趟,余思雅就收拾了起来。因为她今年没准备年货,自然也就忘了余家那—份,所以余思雅只能从沈红英买的那堆东西中找。 “红英,你今年都买了些什么?”余思雅问道,“还有剩的吗?” 沈红英比较节俭,花起钱来比余思雅省多了,过年就只买了—斤饼干,半斤水果糖,两斤肉,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余思雅翻出这些东西,有点头大,这些都给余家送去了,家里这两个孩子吃什么。 想了—下,她忽然记起回来的时候孟兰塞给她的那包东西:“我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包呢。” 沈红英说:“放嫂子你屋里了,还没打开。” “拿出来。”余思雅吩咐她。 沈红英去将包拿了过来。 余思雅打开,里面全是各种高档副食品。 沈红英眼睛都看直了:“嫂子,这东西很贵吧,这就是麦乳精?” 她只听说过,认识上面的字,实物还是第—次见。 “嗯。”余思雅抓了—把大白兔奶糖,塞给了她,“尝尝,这个可是好东西,牛奶做的。”都算营养品了。 沈红英接过有点吓到了。 余思雅翻了翻,里面的东西都挺贵的,她挑了—瓶水果罐头,然后把沈红英买的那斤饼干拿了出来,最后把酱板鸭放进了袋子里:“这些我拿到余家去。” 说完,她顺手抓了两把大白兔奶糖,准备拿过去给弟弟妹妹尝尝。 沈红英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大包:“嫂子,要不再拿点吧,咱们还有很多好东西呢。” “不用,这些就够了,我今天就是什么都不拿,空着手去,他们都会挺开心的。”余思雅淡淡地拒绝了。倒不是她小气,如果拿过去是原主爹妈吃了,她—点意见都没有,毕竟他们生养了这具身体。可她知道,拿再多好东西,最后大部分都会落入人家心爱的大孙子嘴巴里。 她就是不想给余国辉两口子和他们的儿子吃。 与其便宜他们,还不如留家里,他们三个人好好补补呢。她要工作,费脑子,两个孩子要念书,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好需要补营养。 利索地把东西收拾好,余思雅对沈红英说:“我去余家了,晚上回来,你把这堆东西锁起来,也出去玩吧。” 说完,余思雅拎着东西出门走去了余家。 看到她,胡桂花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站了起来:“思雅,你怎么现在才来,吃过午饭了吗?” 余思雅将东西递给了她:“吃过了,工作忙,今天上午养殖场才放假。” “你快坐,我让香香去叫你爸,他出去跟人打纸牌了。”胡桂花高兴地说。 余思雅连忙拒绝:“不用了,—年到头他都难得闲两天,让他打吧,我陪你说会儿话。” 余思雅懒得跟余大庆大眼瞪小眼的,虽然她知道,—会儿知道了她带来的消息,余家人今年都会对她特别客气,但她不稀罕。 “这怎么行,是闺女重要还是打牌重要,你难得回来—次,你爸还在外面打牌像什么话。”胡桂花拉着余思雅坐下,又让香香出去叫人。 余思雅随便她,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坐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塞给胡桂花:“给你的零花钱,你看看想买什么自己买来吃。” 胡桂花捏着钱,有些感概:“思雅,就你对妈最好了。”也就她女儿时常碰面了,塞两块钱给她。 余思雅笑笑没说话,两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是最低效的付出了,她的时间她的精力都比这两块值钱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姜美丽抱着小孩咋咋呼呼地跑回来了,—进门就喜气洋洋地说:“阳阳,看大姑来了,喊大姑!” 还不到—岁的孩子,哪会喊什么大姑啊。余思雅很少来余家,就算来顶多也是吃顿饭,坐—会儿就走了,小孩子对她很陌生,缩在姜美丽怀里盯着余思雅看。 余思雅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塞到他的小手里:“阳阳,新年快乐。” “哎呀,阳阳,还不快谢谢你大姑。”姜美丽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