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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崖不敢打扰他,走到一旁,一把将许竹就提了起来。许竹并没有和谢如渐他们一样受到香气的剧烈影响,他的样子看起来和楚灵崖差不多,显然他的确是个人。 “叫她停手,不然我弄死你!”楚灵崖恶狠狠地说。 许竹睁开眼睛看向他,跟谢冠的战斗似乎耗费了他不少力气,现在的他即便没有跟众鬼一般躺倒在地,也不是很舒服的样子:“谁?谁停手?”他嗓子喑哑地问道。 “苏沫,你带着她来劫狱,难道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苏小姐……”许竹咳嗽了几声,嘴里吐出了一点血丝,“我跟她没关系。” 楚灵崖皱着眉头看这男人:“你不是弑鬼师?” “弑鬼师……”许竹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以为我是弑鬼师?” “不是吗?” 许竹:“……” 许竹看向倒在一旁地上的谢冠:“还是你来说吧。” 老谢的反应比其他鬼都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变成了数米高的法身与许竹打架的关系,此时他黧黑的脸上竟然开始爆出一根一根的血管,就如同光幕外的东西一样,那些血丝开始兀自蔓延、牵连,这使得他的脸看起来可怖极了。 “他是查察司麾下巡按使,以生人入职,得了查察司签注可行走阴阳两界,专司督案巡查……”见老谢气得不肯开口,小白在旁边接口道,“你可以当成人间的钦差大臣,就是专门在各地微服私访监督鬼差城隍狱主的。” 然后是一句小声的补充:“和老谢有私怨。” 行吧,原来是为了这个打起来的。 楚灵崖看着眼前的许竹,最后只能松开手把他放掉。 许竹落到地上,咳嗽了几声说:“近来一些地方的栈馆停狱出了问题,案子捅到了查察司大人那儿,才将我派了出来调查是什么情况,我也在找弑鬼师。” 楚灵崖万万没想到许竹竟然是这个身份,如果他不是弑鬼师,那么还有谁可能是那个以应许者身份出现,却扭曲了他人愿望的弑鬼师?是苏沫本人吗?还是……有个名字几乎已经到了楚灵崖嘴边,但他说不出口。 不可能吧,难道是他? “得先想办法出去……”小白痛苦的声音打断了楚灵崖的思绪。 “花香有毒,对鬼危害极大,如果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小时,我们都将死在这里,彻彻底底的死。”白星辰说,“楚灵崖,你得想想办法!” 楚灵崖问:“这花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如果是吊丧木的话,我大概知道一点儿,”许竹说,“吊丧木,本来是红河山一族为了安抚因恶疾、意外、自杀等原因故去的族人所设立的安魂木,明面上是纳魂、说服、安抚,其实谁都知道,一旦走火入魔,成了恶鬼乃至魔,要想真正消除威胁,唯一的办法只有降服和消灭。所以吊丧木真正的作用实则就是杀鬼。红河土著历代相传的方法是选择有辟邪效果的安魂木,将其用朱砂炮制,再描绘弑鬼符咒,然后立在山南水北极阳之地接受日光曝晒三月余方可食用。对于族中不得善终者,他们相信这些人在死后会作祟,于是会割下他们的头皮,做成所谓的永生花,挂在吊丧木上,每一朵永生花下都会悬垂一根红绸,上头写着这些死者的生卒年月,为的就是对号入座,将他们永远困在吊丧木中,直到它们在年深月久中逐渐被吞噬怨气、煞气,最后灰飞烟灭。” “可那不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吗?”楚灵崖问。 “生前死后哪能一样,不得善终者,你觉得他们的家人朋友会张开双臂欢迎已经变成了恶鬼的他们回到身边吗?不会,他们只会厌恶、恐惧、逃避,他们巴不得那些曾经的家人朋友彻彻底底灰飞烟灭,让黑暗的归黑暗,俗世的归俗世。” “可是安魂木既然只是拘役鬼魂,当吞噬掉他们的怨气后,为什么不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再入轮回呢?” “你想多了,楚小哥。”白星辰艰难说道,“厉鬼恶鬼,并不是坏掉了一部分的苹果,你把坏掉的那部分削掉,剩下的还能吃,一旦走岔了路,就很难回头了,话本里那些成功回头是岸的例子在现实中其实十分少见,因为他们不再是那个红彤彤的苹果,而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物,正因此,被吊丧木吞噬掉怨气煞气的厉鬼并不会变成普通鬼,他们只会虚弱、消散,最后彻底不复存在。同样的,这种东西对类似我们这样的正常鬼的影响也很大,你可以看成是一物克一物,而且这棵吊丧木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还有了个所谓的女儿……” “好了。”谢如渐的声音传来,“你跟一个活人说这些做什么?” 小白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打了个哈哈:“缺氧,脑子不好使了,抱歉。” 谢如渐睁眼看向外面,此时整片光幕已经完全被那种疑似血管网的东西覆盖了,众人周围变得十分黑暗,要不是离得近,几乎彼此之间看不清楚。光幕也好,地面也好,还在不停震动,这代表着苏沫的攻击并没有停过,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谢如渐作为屏障的光幕正在逐渐缩小,而且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看着没一会儿,就把众人全都聚拢到了一起,即便是彼此互看不顺眼的许竹与谢冠此时也顾不上拉开“社交距离”了,因为实在没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