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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您提供她的身份,方便我们后续联系伤者家属,继续调查。” 许终玄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弹出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冲病房里的人打了个手势,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接起了电话。 “许总?”是个女声。 “您好。”她声音刻板,又冷又低。 “我是易子曰,一个小时前接了一台急诊,是安槐序。” “槐序?”许终玄登时楞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车辆坠江后,从津桥上一跃而下的人是安槐序?! 蒋慕和安诚言并步走到她身旁,慌忙问:“是槐序的电话吗?” 许终玄薄唇轻颤,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侧头向工作人员确认道:“那名从桥上跃下的女性,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抢救?” 工作人员点头:“是。” 蒋慕往后退了两步,被安诚言伸手扶住,嘴里喃喃道:“跃下?抢救?终玄,是小序吗?!” 许终玄失语,还是安诚言镇定道:“请你带我们过去。” 蒋慕机械地迈开步子抓着安诚言的手,连指尖都失去了血色。 病房里,蒋慕看见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安槐序,几近吓晕过去,安诚言一把将她扶住。 许终玄留在病房外,走到工作人员身旁,冷声问:“肇事司机呢?” 工作人员看了周围一眼,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许终玄跟着工作人员走到楼梯拐角处,对方拿出了公文包里的资料递给她。 是一份立案申请。 “肇事者和保时捷驾驶座上的年轻女性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打捞起来。” “事故的原因比较复杂,肇事的货车车主今天下午向公安系统报案,车辆被窃。而且事故现场发生了两次撞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我们已经立案了,当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不会草率地给案件定性。” 车辆被窃,两次撞击,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种可能。 许终玄眸色一冷,面如冰封,身旁的人不自觉噤声。 许终玄拿出手机,指尖停在易子曰的手机号码上,既然易子曰有本事查林于斯和陈锐做的事,也一定有能力查今天的事。 她最得力的下属,她最好的朋友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为她们讨一份公道。 过度激越,她的手止不住颤抖,就在按下那秒,忽然有人跑过来,推开楼梯间的隔音门:“王队,有人指证肇事者了。” 王警官惊讶:“这么快。人呢?在局里?” “不,在医院里,就是救护车送来的那个女孩。” 第109章 在等待中,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漫长到让人误以为时间停止了流逝。 从夜晚到白天又到夜晚, 蒋慕悲伤过度被医护安排去隔壁病房休息,安诚言和许终玄轮流守着安槐序。 落水前激动起伏的情绪, 落水后肺部感染引发了肺炎,安槐序一直高烧不退, 苍白的两颊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安诚言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安槐序心痛不已, 一夜之间,两鬓白发。 许终玄担心安诚言身体支持不住,小声道:“叔叔, 您去休息一会儿,我守在这里。” “你也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你去吧。” 病床上的人指尖动了动, 安诚言起身抚上安槐序的手,“小序?” 小序。 安槐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身体五脏六腑恢复知觉, 烧灼样痛感从深处传到全身。 她还活着? 记忆苏醒, 一帧一帧的黑白画面飞速闪过,最后停在保时捷冲出护栏那一幕, 戛然而止。 陆林钟······ 安槐序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 “陆林钟呢?”安槐序艰难启唇,声音沙哑, 眸色比夜色更加沉郁。 安诚言和许终玄相望了一眼,无声沉默。 为什么没有人回答她? 安槐序攥紧身下的被褥,一字一字认真问道:“陆林钟呢?” 许终玄理好安槐序被子一角, 勾了勾唇角:“我去叫护士。” “爸爸,她人呢?” 安槐序伸手抓住安诚言的手指,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无限期盼安诚言对她说陆林钟没事。 安诚言心里钝痛,他要怎么向女儿开口? 沉默片刻,安诚言艰涩开口叫出了女儿的小名:“小满。” 安槐序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等待的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 爸爸会说什么呢? 他们找到陆林钟了?在抢救?伤得重不重?她醒过来没有?她肯定被吓到了吧?那次她们在西子湖坐船,陆林钟在许终玄船上都吓得脸色惨白。 她想问,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槐序吸了吸鼻子,期盼地看着他。 安诚言一贯严肃坚定的眼里凝起浓浓的悲伤和不忍,慢慢地,慢慢地碎裂成一片一片,分崩离析。 “小满,她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安槐序睁大眼睛,下意识摇头。眼睛仿佛被锋利的碎片划伤,刺痛过后变得通红,几乎要渗出血来。 安诚言拥住安槐序在她背后轻拍,忍痛道:“你还有爸爸妈妈。” 安槐序看着墙上的钟摆和挂历,忽而弯唇笑了笑,嘴边两朵浅浅的梨涡:“不会的,今天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