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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见她如此,心脏疼得让他连气都不敢喘,比那日得知她葬身火海还要痛苦十倍,甚至百倍。 眼里总是亮晶晶,闪烁着灼灼笑意的小姑娘,从小到大就没在他面前这样哭过。 他以为他从来没让她受委屈,原来她早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早在前世他醉心复仇之时就受尽委屈与苦楚。 容珺指尖微|颤,蓦地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又重又狠,清晰无比的比掌声在大厅中回荡开来。 云娆身子一僵,喉间终于溢出一道细小的呜咽声:“你不以为每次用苦肉计我都会心软。” 容珺听见她气冲冲的声音,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他抬手,轻弹了下她的小脑袋,微哑的声音里全是心疼:“娆儿想哭就哭,不要全憋在心里,哭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她本来就委屈,听见他又用那么亲昵的语气喊娆儿,骤然放声大哭。 容珺心疼得受不住,却依旧轻笑了声,声音里有些无可奈何:“小点声,外头的宫女们听见会冲进来的,到时我百口莫辩,皇上不处死我也要将我流放边疆。” 云娆怔了怔。 一下叫她哭,一下又说不能太大声,到底要怎么样,他果然就只会欺负她! 大抵是心底的怒意逐渐盖过委屈,啜泣声果然小了下来。 容珺眼里满是温柔与心疼,耐心解释:“我喊你娆儿,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更不是觉得自己能将你吃得死死。不管你是国公府的小丫鬟,或是相府三姑娘,或是五公主,不管你的身份再如何变,对我而言,你就是云娆,就是我喜欢且无人可取代的宝贝。” “前世被急召边关后,当时我再次立下大功,回京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可以娶你了,我是真的想娶你,真的。不是失去了你,也不是为了补偿你,这辈子才说想娶你。” 她虽然没说,他却猜得到她肯定曾这么想过。 容珺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安心,再次相信自己。 他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微往前挪动半步,小心翼翼的卑微与哀求:“娆儿,你原谅我好吗?我保证,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你相信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云娆不说话,依旧小声的哭着。 “乖,别哭了。” 他心疼。 容珺迟疑几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像以前哄她那样地轻拍着她的背。 小姑娘不知道是哭得太难过或是哭得脑子迷迷糊糊,居然就这么乖乖的靠在他怀中,没有任何挣扎。 “你是岑太傅的亲生女儿,是岑煊的亲妹妹,是温斯年名义上的女儿,是皇上的义女,在这京城之中,谁敢欺你?我要是敢对你做什么事,岑煊马上就会提着绣春刀上门砍我,你的那个二哥哥……” 男人说到这,蓦然顿了下,原本温和的语气突然多了浓浓的酸味与微不可察的杀意。 “你的那个二哥哥也要拿着刀上门跟我拼命。” 容珺低声说着,怀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虽不语,却也没有挣扎。 容珺终于安心了些,继续耐心地解释着,像之前的每一次怕她误会那般,将一切掰开揉碎说给她听。 不知过多久,怀里的人慢慢地止住了哭。 容珺耐心的等她开口,却发现怀里的人过分安静。 他垂眸。 只见少女双眼紧闭,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声轻浅而匀称。 容珺这才发现她不知在何时睡了过去,不由得有些无奈。 也不知刚才的解释,小姑娘究竟都听进多少。 他垂眸片刻,很快动作轻柔地将人打横抱起。 罢了,这不是什么难事,没有听到,他就耐心的,一遍一遍解释给她听。 只要她愿意听。 将人安置好后,容珺坐在榻边,垂眸视注着她哭得满是泪痕的小脸,视线缓慢而眷恋地,细细描摹她的眉眼唇鼻。 就只是看,什么也没做。 他也没有待太久。 刚离开寝间,就见春梅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容将军……”春梅见到容珺守在寝间门外,微微一怔,“姑娘呢?” “殿下累了,已经歇下。” 春梅觉得有点奇怪,进到寝间看了一眼,见姑娘的确躺在榻上,盖着丝被,和衣而眠,这才安心下来。 云娆脸上的泪痕都已经被擦干净,只是眼尾还有点红。 刚才云娆叫她们全都退下时,春梅就觉得有点奇怪,如今想来,姑娘应该是在被相爷接回来前,就与容将军相识。 她看得出姑娘哭过,但她们四人,皆是签了死契的家生奴,如今好不容易能当上一等丫鬟,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翌日。 天未亮,云娆就被叫醒,一大早就坐在梳妆台前,被一群宫婢围绕着梳妆打扮。 尚宫局连日赶制出来的吉衣也已经送了过来,不论是做工或是刺绣、用料皆极为精致,丝毫看不出是短短几日中赶出来的成品。 宫婢们手中捧着的首饰亦是精致华丽,公主凤冠上,更是嵌饰了十一颗大大小小的匀圆东珠。 册封大典极为隆重,云娆的妆容及服仪自然也极其繁复,不止要画黛眉、贴花钿、抹胭脂,涂口脂,就连十根纤纤玉指,也得仔细染上大红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