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7章:诸生俱落空
这么多人要参加比诗招亲之会,还有无数人想看热闹,室内是安排不开的。 最终这场比诗招亲会,是安排在了薛家的后院。 靠近墙壁的地方,围了一片帷幔,里面朦朦胧胧可见一个娇弱的倩影,想必这人就是薛瑶英了。 佳人亲抚瑶琴,琴声叮咚,悦耳动听。就算称不上天籁之音,也可算当世大家之一了。 众人到了之后就凝神静听,一阵阵心旷神怡。 待人来得差不多了,那琴声忽地戛然而止。 帷幔后的薛瑶英放下琴,站起来朝着众人微微一福,开口道:“这场比武赛诗会的规则就是,哪位公子愿与瑶英结韦连理,就来到帏幕前,将自己的诗作大声念出。若妾身深受感动,出了帷幕,就算妾身答应了。” 华南金问道:“若你一直不肯走出帏幕呢?” “那就是妾身与诸君都有缘无份。” “行……真有你的啊!”华南金咬着牙,道:“就这么着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先来!” “华捕头请。” 华南金抖擞精神,来到帏幕之前,开口吟诵道:“惆怅梦余山月斜,孤灯照壁背窗纱,小楼高阁薛娘家。其人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这首诗相当不错,只是到底是不是华南金所作的,就大有可商榷之处了。 薛瑶英也不揭破,反而夸奖道:“好!华捕头之诗真的甚为高妙。” “那薛小娘子是愿意走出帷幔了?” 薛瑶英摇了摇头,柔声道:“不好意思,华捕头此诗虽然高妙,却还差了那么一点,所以没有让妾身打开帷幔的冲动。” “你……” 华南金深吸了一口气,愤恨地道:“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到底会选择谁!” 旁边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不满,道:“俗话说得好,愿赌服输,姓华的,你输了就对小娘子语出威胁,可不怎么光彩。” “原来是秦公子。”华南金冷笑道:“你为美人出头,却不知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就算薛小娘子看不上我,某也不会像你那样大失风度。” 言毕,那位秦公子站起身来,来到帏幕之前,开口吟诵道:“满身香雾簇朝霞。欲上秋千四体慵,拟教人送又心忪。画堂帘幕月明风。此夜有情谁不极,隔墙梨雪又玲珑,玉容憔悴惹微红。” 这首诗也写的不错。 但是,这分明是写的美人云雨之后的表现啊。既不应情,又不应景儿,很显然,这是抄袭的。而且抄袭者也没注意诗的意境,就这么拿出来了。 薛瑶英婉言谢过,那秦公子满面羞惭,退了下去。 简短截说,一个时辰之后,比武招亲会进行得差不多了,无人的诗作打动美人的心扉,令佳人走出帷帐。 现在,只剩下崔耕一行,还没有出手。 在元载的想法里,不用问,这是美人给自己创造机会呢。一时间,他心神激荡,一股子舍我其谁的豪情充满胸腔,就要走上前去吟诵自己的得意之作。 可正在这时,张谓已经先他一步站起身来,道:“下一个,该轮到张某人了吧?” “你……”元载闻听此言,肺都要气炸了,怒道:“好你个张谓啊!昨日还信誓旦旦,说对薛小娘子没任何兴趣,现在却要当场作诗!我……我真是瞎了眼,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从今以后,咱们……” “诶,别别别!”张谓赶紧打断道:“元兄还请稍安勿躁,不管你要不要认我这个朋友,有什么事儿,等我念完了诗再说行吗?” 崔耕也觉得张谓这么干有些不大地道,“扑哧”一乐,道:“怎么?难道在张先生的想法中,朋友就是……自从我见了你的女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吗?” 哈哈哈~~ 黄段子有着比音乐更强的沟通作用,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崔耕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张谓满面通红,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这个……废话不多说,诸位请听张某人的拙作。” 他也不去那帷幔前了,直接站在当场,开口吟诵道:“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 吟毕,他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道:“这既是张某人对诸位的劝诫,更是张某人作为朋友,对元兄弟的劝诫。大家……且自思量吧!” 毫无疑问,这首诗的意思是说,那薛小娘子什么比诗招亲啊,什么心动啊,都是遮掩之词,她最终所为的还是那黄白之物。 这首诗无论从文学性和艺术性来讲,都是上乘佳作。千古之后,都尚在流传。 人们听了面面相觑,若有所思,就是元载都面色微变。 那薛瑶英不愧是唐朝绿茶婊,眼见局面要变得不可收拾,心思转的极快。 她嘤嘤哭泣,道:“妾身不过是想找个如意郎君,想不到竟被张先生误会如斯。罢了,罢了,千错万错,都是瑶英之错。呜呜呜……也许不该来真源县的。我这就回去……” “别,别啊!” 他这一哭,元载顿时慌了神儿,道:“张谓算什么东西啊?哪值得薛小娘子如此介怀?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怎么?事到如今,元先生还愿意相信妾身?” “那是自然,某对薛小娘子的一片痴心,从未变过。呃……你不是要听诗吗?咱们现在就继续吧?” “元先生请!” 元载抖擞精神,来到帷幔之前,将自己呕心沥血的新作念出:雪面淡娥天上女,凤箫鸾翅欲飞去。玉钗翘碧步无尘,纤腰如柳不胜春。 言毕,他就得意洋洋,准备迎接薛瑶英走出帷幔,在万众瞩目之下,抱得美人归。 孰料,薛瑶英轻叹一声,道:“元先生这首诗好是好,只是……” “怎样?” “您仔细想想,比之您的上一首,是不是差了一些呢?” “我……” 元载没词儿了,就是他自己也得承认,人家薛瑶英说得有道理。自己的这首诗,比之之前的那首诗,的确是差了几分味道。 但是,写诗这种事儿是需要灵感的。自己初见薛瑶英,目绚神驰,心神激荡,文思如潮,超常发挥了一首诗。 再写第二首,就算再努力,如果没有灵感,也只能交出一个还算交代得过去的作品了。 他面色微红道:“薛娘子教训得甚是……呃……那我这次,算是过关,还是不算过关呢?”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讥笑道:“当然是不过关了。姓元的,你识相一些好不好?难道非要人家小娘子明确拒绝,你才死心吗?” “真是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 “哼,还是个读书人呢,真是自不量力。” “是啊,我们都听出了薛娘子的拒绝之意,他却还厚着脸皮再问,这读书人比我们的脸皮都还厚啊!” …… “不,我不信!”元载死死盯着帏幕中的薛瑶英的倩影,道:“薛小娘子,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唉!” 佳人悠然一叹,道:“若是这首诗的话……不行!” “行,我明白了。” 元载终于死心,失魂落魄一般,继续往回走。 崔耕见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心中想到:看来,薛瑶英今日这场比试招亲会,其目的就是打响名声,而不是真的招亲。如此看来,她所谋者大啊。 这可完了。 其一,今日没有试探出,这薛瑶英到底是什么路数。 其二,华南金的底细,也完全没试探出来。 时间不等人,我们马上就要离开真源县了,费了半天劲,完全没结果可怎么行?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唯有出奇招,将矛盾彻底激化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慢慢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元载,喃喃道:“这回……可真便宜你小子了呢。” 现场就有给众人准备好写诗的笔墨纸砚。 当即,崔耕拿起狼毫笔,写下了一首千古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