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二郎声望隆
长安城东九里,长乐坡下,有一无名小潭。 后来,崔耕修广通渠,把这座小潭挖大,挖深,使这座小潭,成为了漕运的最后一站。 又在这座无名小潭上,架起了一座楼宇,名曰望春楼。 望春楼楼高三层,雕梁画栋,宽广异常。从楼上下去,但见碧波荡漾,潭水潺潺从楼底流过,潭边杨柳依依,远处一片苍翠,近处游人如织,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今天,在望春楼上看风景的人,其身份着实不一般。 梁王武三思河内王武懿宗建安王武攸宜,太平公主李令月太子李显相王李旦……等等,几十名皇亲国戚都来了! 五位宰相,大理寺少卿袁恕己桓彦范,春官尚书姚元崇,京兆尹崔耕……等几十位朝廷重臣来了! 更关键的是,大周天子武则天,也来了! 她微微有些皱眉,道:“崔爱卿,你说要朕看第一批漕运的船只,朕给你这个面子,来了。但是……外面那么多百姓,能有四五万人,是怎么回事儿?也是你招来的?” 张昌宗趁机给崔耕上眼药,道:“陛下,这崔转运使,在长安各地乱贴告示,说漕运功成,今日运来四方珍奇之物,价格便宜,欢迎百姓采买。百姓们都是冲着便宜货来的,若是买不着什么合适的货物,恐怕难以收场啊……呃,对了,崔京兆还给这场盛会,起了个名字呢,叫得宝会。” “什么得宝会?荒唐!”武老太太更生气了,道:“这么多百姓,你能有多少货物发卖?还不快想办法,让那些百姓们散去。” 崔耕微微一笑,道:“陛下,您这么想,可是完全错了。事实上,微臣的那些货物,让这些百姓放开了买,他们也买不完哩。”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陛下不信的话,请看!” 言毕,崔耕冲着外面的封常清一使眼色,顷刻间,望春楼外,就是一阵阵鼓声响起。 武则天往外望去,但见陡然间,潭边冲出了一队队军士,用草绳将水潭围起。 然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成一排,似乎要维持秩序。 武则天道:“嗯,干净利落,井然有序,崔京兆练的好兵啊!” 崔耕道:“微臣让您看的不是这个,陛下,您且往远处看!” “啊?” 武则天乃至群臣,顺着崔耕的手指望去,不由得惊呼出声。 可不得了了,但见远方的广通渠上,无数条小斛底船,一字排开,黑压压望不到边际,不紧不慢地行来。 武则天道:“这里总共是多少只船?” 崔耕微微一躬身,“启禀陛下,总共三百六十只,象征着我大周总共有三百六十州。” “每船装载了多少货物?” “每船所载货物不同,重量不等,大概是一千石到两千石左右。” “那岂不总共有四十万石?”张昌宗当时急了,道:“那怎么可能?” 崔耕笃定道:“只多不少,这是我积攒了一个月的分量,特来借着今日,向陛下献礼!” “一个月四十万石……” 尽管崔耕许下的承诺,是一年四百万石。其实,只要每年一百万石,女皇陛下就满意极了。 她原本以为,即便崔耕能勉强达到目标,那数量也得慢慢增加。万没想到,第一个月就超额完成了任务! 女皇陛下又惊又喜,道:“此言当真?” “但有半句虚言,微臣甘领欺君之罪!”然后,崔耕又指着外面道:“那船已经近了,陛下请亲自验看。” “好好好!” 女皇陛下连声叫好,又往下看去。 此时已经有不少船只,来到了望春楼下。每个船上,都旗幡招展,上面写明了船上装载的货物。 比如扬州的船,就写锦扬州镜铜器海味;越州的船,就写铜器罗吴绫绛纱;广州的船,就写玳瑁真珠象牙沉香;洪州的船,就写名瓷酒器茶釜茶铛茶碗;宣州的船,就写空青石纸笔黄连……等等。 另外,每船上都装着粮食,写着本地特产的粮食品种。 最后,崔耕还讨了个巧,那些船夫,都按照所标志的州郡穿衣戴帽。看样子,好像是他们真的是不远万里,驾船而来。 然而,事实上,怎么可能? 崔耕早就把漕运改成分段运输法了,这些人自然也都是漕帮的帮众。 但是,围观的百姓们哪晓得其中的奥妙,都是一阵阵欢声雷动,十分稀罕地看向那些船夫以及船上的货物。 正在气氛高~潮之际,那些船夫陡然发了一声喊,齐声唱道:“潭里船车闹,扬州铜器多。广州有奇珍,宣州好文墨……女皇当殿坐,看唱《得宝歌》。” 歌声阵阵,女皇陛下听了心怀大畅,好大喜功的性子发作,马上传旨:这次漕运的货物,皆可按成本价发卖,朕要与民同乐! 百姓们顿时又是一阵欢声雷动,山呼万岁。 接下来,就简单了,百姓们络绎不绝,呼朋引伴,采买这些船上的物事,喜笑颜开。 那些漕帮子弟就趁机宣传了,你们知道,能买着这么便宜的货物,是谁的功劳吗?首先,当然归功于女皇陛下的英明领导了。其次呢,就得说是水陆转运使,崔耕崔二郎。 当然了,崔大人卖这么大力气,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壮举,也不是全然无私。女皇陛下答应了,只要他能完成一年四百万石的目标,就让他担任宰相。 崔耕的名声甚好,老百姓们谁在乎他年轻不年轻啊,当即表示,崔青天早就该当宰相了。现在陛下才想起这茬来,都有些晚了。 一时间,众百姓议论纷纷,渐渐形成了公论。 甚至有人打出了横幅:恭贺崔京兆完成漕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京兆尹这个职司位高权重,更进一步,也就只能是宰相了。 此事如此在民间发酵,完全可以说,武则天若是敢食言而肥,那就是自己抽自己的老脸了。 再说了,大周的宰相不怎么值钱,整天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女皇陛下着实没必要毁约。若果真觉得崔耕不合适,两三个月后,再把他换下去,谁也挑不出理来。 武则天想了一下,干脆道:“婉儿,拟旨。” “在!” 崔耕见此状况,不由得一阵激动,暗暗寻思:这是真的要封我为同鸾台阁平章事了?三十来岁的宰相,位极人臣,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 嗯?雪?白色的?似乎……有不祥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