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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 第163节

    萧陵和君崇都笑着起身,连连讨饶,这次秦恪难得没有反驳他们的玩笑话,而是?一脸“李朝歌说得对”的表情站起身,送萧陵、君崇二人出门?。李朝歌走了两步,发现秦恪也出来了,连忙道:“你?伤还没好,回去休息吧,我送他们就好。”

    秦恪摇头:“几步路,无妨。”

    李朝歌听到,不再劝了。这也是?秦恪和秦惟很大的一个差别,秦惟自认为?模仿秦恪时毫无破绽,他言行举止确实学得很好,但真正暴露他的,并不是?言辞,而是?各种?小细节。

    以前李朝歌在玉虚宫假装照顾“秦恪”时,她一守一整夜,秦惟也坦然受着。当玉虚宫有客人来时,李朝歌去外面?送客,秦惟会待在屋里,并不会走太?远。显然秦惟早已习惯唯我独尊,众星捧月,而秦恪不同,他从不会让李朝歌一晚上不睡觉守在榻前,也不会心安理得接受李朝歌的照顾,即便是?病中,秦恪也会亲力亲为?。就像现在,所有人都说了秦恪不必出来,他依然将人送到玉虚宫外,目送萧陵、君崇走远后?才折身回殿。

    萧陵和君崇走后?,玉虚宫又归于安静。窗外云卷云舒,明亮的天光从窗格中照入,投映在寒玉地砖上,交相辉映,皎净圣洁。

    两人的衣袂从玉砖上扫过,李朝歌已经换了天尊的服饰,朱红为?底色,袖缘、衣摆绣着黑色花纹,花纹中心是?刀枪剑戟,外面?围绕着祥云仙鹤。秦恪穿着白色衣衫,衣袂上绣着金色的嘉量星芒。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色彩强烈冲撞,却又奇异的契合。

    李朝歌问:“九重天风大,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身体?没事吧?”

    秦恪心想这点风都受不了,他还修炼什么?。他脱口而出:“无妨。”说完后?,顿了顿,忽然低低咳嗽了一声:“没什么?大妨碍。”

    凡间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秦恪这是?全身骨头都重组了一遍,光想想就能知?道有多么?要命。李朝歌看?着秦恪冰冷素白的脸,叹气道:“都说了让你?在阵法里再养一会,你?偏要跟回来。”

    秦恪在凡间一个废弃的地陵中设阵复生。天上聚灵的效果自然更好,然而秦恪未苏醒前感受不到外界的动?静,留在天上的变数太?大了,相比之下凡间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本来秦恪苏醒后?应当留在原地养一段时间,最好不要贸然移动?,但李朝歌要回天庭,秦恪坚决不一个人待着,也跟着回到天庭。

    秦恪坐到榻上,说:“天庭迟早都要回来,我不想一个人住在密闭昏暗的地下,不如早一点动?身。”

    李朝歌一下子想到他小时候身份无法见光,就被母亲和宫人养在废弃的冷宫里,从早到晚关着门?窗,许久见不到人。李朝歌心中一痛,有这样的童年经历,难怪他如此排斥阴暗封闭的地方。

    李朝歌默默覆住他的手,秦恪见她似乎误会了,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说:“没什么?,都过去了,我并不在意。不过,我还是?很庆幸,在我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是?你?,而不是?冷冰冰的地陵。”

    李朝歌不知?道说什么?,唯有坐近了,更加用力地握着秦恪:“以后?不会了。以后?无论你?生病还是?受伤,醒来时,都不会只有你?一个人面?对。”

    秦恪轻轻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满足地闭上眼睛:“好。”

    秦恪虽然靠着她,但并没有把重量放上来,李朝歌由?他抱着坐了一会,低声说:“但我更希望,你?以后?不要受伤。”

    殿中寂静,片刻后?,一个声音低低在李朝歌耳边响起。因?为?离得近,李朝歌仿佛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震动?:“你?还在怪我不告诉你??”

    李朝歌摇头:“我不怪你?。你?也有你?的事情,计划隐秘,再告诉一个人确实会另生风险。”

    “并非我不信你?。”秦恪靠在李朝歌肩膀上,他脸颊轻轻移动?,头发就扎在李朝歌脖颈上,又酥又痒,“我并不知?道这个计划会不会成功。如果成功,我恢复意识后?自然会来找你?;如果不幸没有,不给你?希望,让你?早日开始新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结果。”

    李朝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这些话听起来实在太?刺耳了。李朝歌静了一会,问:“你?从什么?时候察觉的?”

    秦恪下巴压在李朝歌锁骨上,低声说:“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清润又冷感,平时说话如高岭之花,令人望而生畏,但现在压低了声音,声线沙哑,尾音还带着微微的旋,勾人极了。

    李朝歌默了片刻,伸手去掐他的腰:“让你?说就说,还敢用美人计?”

    李朝歌的手指碰到秦恪侧腰,在上面?微微用力。秦恪身体?僵了一下,依然保持这个姿势不躲,说:“刚醒来,真的有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李朝歌都气笑了:“那你?记得什么??”

    秦恪沉吟了一下,慢悠悠说:“只能记得起最近的一些事情。得看?你?想问什么?。”

    “飞升前,你?骗我的那些鬼话呢?”

    “什么?话?”

    还装。李朝歌不紧不慢,手指悠然从他腰线上划过,顺着肌肉纹理滑到后?背,慢慢在脊椎侧打旋:“真的不记得?”

    李朝歌的手指纤细修长?,隔着凉丝丝的布料,那些触碰落在秦恪身上像跳舞一样,若有若无,若离若即。这实在是?一种?很有暗示的动?作,没有朋友会做这种?事。如果秦恪不记得诀别那天说了什么?话,那同理,他也不会记得在江南小岛上和李朝歌做了什么?。

    秦恪静了下,恍然大悟般说:“我好像想起来了。那时候天规横亘在头上,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你?也知?道,杨华和牡丹相恋,被投入畜道,我总不能让你?经受这种?危险。”

    李朝歌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李朝歌执拗又好强,秦恪要是?不把话说死,李朝歌绝对不依不饶,说不定会做什么?傻事。她当时还是?凡人,和仙人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事实证明秦恪的猜想是?对的,李朝歌以为?自己被第二次背叛,受到强烈刺激,化悲愤为?动?力,很快就飞升了。这个办法无本万利,唯一的麻烦就是?后?续收尾。

    狠话好往外说,却不太?好往回收。

    秦恪承认了,李朝歌反而越发气了。和他说正事时顾左右而言他,一提起其他事就精神了。李朝歌知?道秦恪腰上敏感,手指划过他的腰线,又掐了下:“刚才还记不清说了什么?话,现在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李朝歌才刚刚用力,手背一下子被人握住。秦恪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手,声音不知?不觉变得低哑:“还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