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怎么报答

    李磊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哭声就在正前方，可偏偏眼睛就是看不到，除了白茫茫的雾气还是白茫茫的雾气，这给李磊一个错觉，好像哭声是面前这些无形的雾气发出来的一样，跟哭声一样让人有些汗毛倒竖。

    脚腕突然一凉，李磊低头，赫然发现一只苍白瘦削得如同骨头一样的手正紧紧地攥在他的脚腕上，干瘦的胳膊没有穿衣服，又或者是穿着短袖，上臂深入白色的雾气里，就好像雾气长了一条人的手臂攥住了他一样。

    到了现在，李磊反而有些镇定了，他动了动脚，那只手攥住他的力气特别大，几乎可以算是纹丝不动。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李磊继续问了这样一句话。

    雾气仿佛被人拨动一样向后退了开去，露出一个人的身体来，那是一个极瘦极瘦的女人，躺在地上，伸着瘦骨嶙峋的手脚，肚子却硕大无比，因为没有穿衣服，苍白的肚皮上能够看到一根根青色的血管，这些血管从肚腹延伸到瘦削的四肢，青色的血液在血管里微微地搏动，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蜘蛛。

    女人的脸庞被油腻腻的头发遮盖起来，露出尖得好像钉子一样的下巴来，脸上的皮肤也是苍白布满青色的血管的，头发把眼睛挡了起来，李磊看不到她的眼睛，可在李磊认为，这样看上去反而顺眼一些，总比头发后面有两只流泪的血眼睛要强得多吧？

    “救救我，救救我——”女人抓住李磊的脚腕不住地哀求、哭泣，就像一个真正的陷入绝望的女人。

    “你只说让我救救你，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这个女人看起来虽然恐怖一些，可隆起的肚子却又让人忍不住要同情，李磊很想把她看成一个普通的求救的女人。

    “我好疼，我好疼啊！”女人哀嚎出声，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李磊感觉自己的脚腕都要被她给掐断了，不由自主地矮下身子，对上女人被头发披盖的脸庞。

    “你怎么样？”李磊看到女人隆起的肚子似乎在动，带动着肚皮上那些清晰可见的青灰色的血管都不断地蠕动着，就好像一条条爬动的蚯蚓。

    “救救我的孩子，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女人继续苦苦哀求，就好像神志不清一样。

    “我不是医生，我……”李磊尝试把脚腕挣脱出来，却猛然被一股拉力拉扯着直接摔到在地，女人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悬空漂浮了起来，就在李磊仰躺位置的正上空，跟李磊形成了两条平行线。

    女人的头发也漂浮了起来，仿佛身处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一样，苍白的脸庞完全露了出来，眼眶周围是乌黑乌黑的眼窝，显得两只眼睛特别大，只有黑眼珠，没有白眼珠，没有瞳孔，漆黑漆黑的眼珠子陷在漆黑漆黑的眼窝里就像两个乌黑的大窟窿。

    女人的脸庞正对着李磊的脸庞，脸上的表情仿佛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张开，发出仿佛蛇要攻击一样的“嘶嘶”的声音，黑琭琭的眼珠子好像能够把人淹没进去的黑井一样，她用一种极低极慢却非常阴森的口气说道：“你也跟那个人一样，不想救我的孩子，不想要我的孩子是吗？”

    李磊感觉身子上面好像悬空了一个冷冰冰的大蜘蛛，而这个蜘蛛却恶毒地在跟他说着话，他连忙摇头说：“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是医生，我不是医生……”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弓起双腿，因为女人硕大的肚皮就垂落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肚皮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的，让李磊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这女人肚子里的东西想要出来，然后钻到他的肚子里。

    李磊悄悄地将双腿曲起来，双手撑地，想要向前滑动出去，恰在这时，那女人已经向后仰头，嘴巴张开很大，露出黑洞洞的口腔来，看样子是要给李磊重重地咬上一口！

    李磊积蓄的力量也在此时达到了高点，拼命地手推脚蹬向外面滑动出去，就在李磊向前滑动出腰部的时候，那女人一口黑气喷了出来，李磊暗道不好，身子使劲向旁边打了个滚，擦着女人的肚子就轱辘了出去，根本就不敢回头，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期望端木瑾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迎头撞到了什么东西，李磊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双飘在半空中的腿，肯定是那个女人的腿，苍白的皮肤、青灰色的血管!

    李磊大叫一声掉头又跑，大喊端木瑾的名字，但目前似乎端木瑾还没有听到，但身后嘶嘶的声音已经传来，李磊感觉自己连警校考试的时候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可似乎还是摆脱不了那个女人。

    肩膀上一沉，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他的前面，跟他面对面站立，苍白冰凉的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力气很大，一下子把李磊奔跑的势头给止住了，李磊好像一瞬间定在了原地一样，而女人面对着他又张开了嘴……

    完了完了完了，李磊绝望地想，刚才虽然没有看到被黑烟喷中的地方变成什么模样了，但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这一口黑烟如果喷上来，那不死也得脱层皮，还可能是脸皮，从此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要啊~

    李磊无声地呐喊，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那张黑洞洞的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正当李磊绝望之际，那女人突然身体一颤，低头，嘴里喷出一大蓬乌黑乌黑的血来，那血稀稀拉拉地掉落到地面上，女人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李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到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也在颤抖，不停地颤抖，力气渐渐松散，就在李磊正要趁着这个松散的力道逃之夭夭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了过来。

    那个声音说的是：“你看，你不救我，我却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