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柳暗花明
不知在黑暗中沉浸了多久，她终于抓到了那一丝的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这是苏茗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感觉。 本来她是随身携带了文器，可祛百病，除阴邪，可她因为科举考试，将文器留在了客栈里。 看着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淡淡阳光，苏茗咬了咬牙，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刻了，看见铁门下散落一地的考卷，苏茗心中生起了不好的感觉。 此次院试考七天六夜，一般是三份卷子。 苏茗拖着无力的身子，到了铁门下将那些卷子拾了起来。 细细一数，竟然已经发放了两份。 通常而言科举考试七日六夜，为两日一份，如今已经发放了两份，那岂不是意味着现在最少已经过了两天？ 苏茗看见墨砚中的墨已经干了，一阵苦笑。 碾墨提笔，苏茗摊开试卷好生看了一阵，从另一旁取来草纸，苏茗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笔。 抬手揉了揉眉心，阵阵的头痛如同敲鼓般在脑袋里敲响，这让苏茗感觉一阵眩晕。 她定然是染了风寒，脑袋这般昏沉，身子这般虚弱，她还如何挥笔考试。 想到这里苏茗就红了眼眶。 这次的院试，不仅是她的执念，更是这具身体前身的执念。 她到了这处世界，作为苏云华生活下去，她必须要通过这次的科举考试一洗前身的放荡名声。 好让这个女孩走得安心。 现在看来，这个执念怕是圆满不了了。 双眼中的泪，忍不住的流，一时肿了双眼。 突然她有了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念头。 颤抖着手从胸前摸出了那块手帕，这里面是那位苏姑娘给她的丹药。 或许吃掉它，会好受一些，哪怕是一点，能够让她提起手中的笔写文章，就算是有毒她也认了。 打定主意，苏茗将将丹药放入口中。 闭眼，咽喉。 一股浓郁的清香充斥整个口腔，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只是瞬息之间，苏茗便感觉阵阵暖流百川回绕，身子一轻，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起来。 就连一直折磨着她的头痛，也完全消失不见。 好舒服啊。 感受着这种奇妙的状态，苏茗感叹了一句。 她握了握拳头，身子也有了力气，原本饥肠辘辘的感觉也烟消云散。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展着双臂，感觉着身体中传达出来的舒畅。 真是神奇啊，这颗丹药简直就是神丹。 苏茗想起苏绣刚把丹药给她时，她心中还有许多的顾虑和怀疑，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面红耳赤。 等院试结束后，她一定要好生感谢苏绣姑娘。 心中做出决定后，苏茗将视线投在了试卷上，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这第一份卷子主要考的是古代大贤的文章，一共是九篇文章，只需要将它们书写在纸上即可，可以说是相当简单。 苏茗淡淡一笑，从一旁抓来一块干饼，一边嚼着一边碾墨，随后提笔下落，便在草纸上书写起来。 要写撰写的九篇文章如同潮水般涌来，苏绣右手低垂，一笔一划。 这第一场考的也并非是对古代大贤文章的熟悉程度，同样也考校了考生的书法和严谨程度。 所书写得字不得有丝毫的差错，字迹需工整规矩，纸张需白净，这样方可拿到高分。 苏茗书写得很快，没有丝毫差错的将文章书写在了草纸上。 她将草纸叠平，又重新一页一页的翻阅着手中的草纸，检查过两遍后，苏茗并没有发现丝毫的错误，这才含笑搁置一旁，打开了第二份试卷。 第二份依旧是古代大贤文章的范畴，只不过与第一份有些差别。 第二份考的是对那些大儒所写文章的理解，需写下自己的感悟。 一共是两篇，一篇为古代大儒的教化世人的劝学之道，另一篇为告诫君王。 苏茗淡淡一笑，心中想起前世的两篇文章，提笔便下。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畅畅快快，挥笔而下，墨洒丹青，美人痴笑。 太阳很快下了山，但苏茗还沉浸在前世大贤的教诲中。 从一旁去了蜡烛点燃后，苏茗又给自己燃了一盆炭火。 虽是夏日炎炎，夜间还是多有阴冷。 在烛光中，她不禁的咧开了嘴角。 第二篇告诫君王，苏茗想起了前世武侯的文章～出师表。 大齐沃土千万里，今北有北疆，西有蛮域，此为三国鼎立。 今大齐昌盛，万物俱兴，此诚为听言纳谏……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停笔，苏茗伸了一个懒腰，看着书写得满满的草纸，苏茗弯着眉笑了起来。 她觉得状态空前的好，看着这个狭小的空间中燃着的烛火，苏绣茗心中有些许寂寥。 先前几晚在睡梦中渡过，倒没有这般无助渺小，如今在看这深夜，又是另一番感受。 夜里断断续续响起一些嘈杂的哭闹声，其中多是一些受不了环境的考生。 也有一些人因为写不出文章，嘶吼鬼叫，与周围号舍窃窃私语。 这样的人自然是被外面守着的兵卒拖出号舍，轰出辕门之外。 突然外边多了些吵闹，她垫着脚朝外看去，在她的斜对角处的一处号舍竟然是冒着滚滚浓烟。 她轻轻拉了拉铁门后的细绳，一阵铃铛声响起，就听见银铃般清脆声音响起，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哦，我是看对面那号舍冒着浓烟，不知是怎么了？ 秋菊笑了笑，小姐放心，并未有什么大事，就是那位考生夜里写文章时，打翻了蜡烛，点燃了被子。 苏茗闻言，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她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这位考生，还真是不省心，居然把被子点着了。 虽说这样的事并不算罕见，但偶然遇见，苏茗还是忍不住为那位考生同情了一下下。 想起今日，吃下的那枚丹药，苏茗就忍不住好奇苏绣姑娘的身份。 那枚丹药那么神奇，想来这位苏绣姑娘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便问起，秋菊，你家小姐是怎么样一个人？ 听到苏茗的话语，秋菊愣了一下，她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小姐啊，是一个温柔善良，温婉大方的人，有时候会非常严厉，但其实她是一位好人。 苏茗看见秋菊一副崇拜的模样，微微颔首点头。 她抬起手揉了揉眉间，将心中淤积的郁气呼出，她透过过小窗户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忍不住吸了口气。 秋菊，你家小姐住在哪里，我想考完后，亲自登府拜访致谢。 啊～你不知道吗？ 苏茗见秋菊一脸惊讶的模样，随后听她说道：奴婢以为主子有跟你说过呢，我家小姐是北征王的小郡主，是当今陛下亲自册封的清陵郡主。 啊～郡主殿下！ 苏茗有些惊讶，她原本想到苏绣的地位会很高，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高。 她想起大齐北征王的事迹，她早应该想到，北征王也姓苏，苏绣也姓苏。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没想到苏姑娘的地位这么高，那到时候她想要请苏绣吃饭，苏绣会来么？ 自己还想着登门拜谢，只怕自己这么一个平民百姓，连那北征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想到这里，苏茗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样，苏绣姑娘对她的大恩情，她必须想个办法还了。 翌日清晨，在一些考生的鬼哭狼嚎中度过梦乡，苏茗刚睁开眼睛，就听见铁门敲动的响声，原来这第三场考试开始了。 随着那一张卷子飘落在地上，苏茗也起身洗漱了一番。 将方便用的木桶盖上，以免臭味溢出来，苏茗将卷子平铺在了案桌上。 第三场考的是王道，如今朝廷变局，洛阳苏家有不少子弟都在朝廷做官，她在耳濡目染下，多少对朝廷也有所了解。 如今皇帝已老，已有传位的念想，三子夺嫡，各有所长。 朝中势力三分，洛阳苏家也早早站了队，投靠了三皇子。 抛去脑中杂念，她提起了笔，看着试卷上的几个大字陷入了深思。 为王之道，这一题看似是自诩为帝王该如何去领导万民，实则问的是作为帝王该如何自省自身，若是自诩帝王，如何去开拓丰功伟业，那就踏入了考题的陷井，万劫不复了 沉思片刻，才落下了笔。 王为舟，民为水，水可覆舟亦可载舟，舟逆流而行，不进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