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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阮云舒这个人,霍青行已经听她说了太多次。 他心中不是没有疑惑的,在他记忆中的阮云舒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虽有智慧却也只是些小聪明,可在阿妤口中的阮云舒,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没有问自己的疑惑,只是紧着她的话说,“她想去凉州,并不容易。” “是,所以我怀疑她会先找卫家帮忙。” 霍青行在长安待了一年,早已不是从前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了,更何况这个卫……并不耳生。害他生母的便姓卫,如今执掌六宫的也姓卫,他略一沉吟,忽然问道:“你今日进宫是不是也跟此事有关?” 没想到霍青行从这只言片语就猜到了大概,阮妤一怔,紧跟着却又笑了起来。 她坐在他的腿上,看着他点了点头,后头的声音却又变得严肃了许多,“是,今日宫中忽然有人散播你身世的谣言,贤妃娘娘已经力压下来,但我觉得这事怕是故意有人说给他们听的。” 又说起另一桩事,“我之前出宫的时候问了陪侍的宫人,今日国舅爷去找过卫后。” 霍青行沉吟一瞬,忽然说,“这就对了。” “什么?” 阮妤有些没明白。 霍青行仍揽着她,却是沉默了一会才看着她说,“我今日在宫里看到景舟了,他看着和从前不大一样。”那会他正从保和殿出来,远远看见李璋脸色苍白地从不远处走过,自是喊了他一声。 那会李璋明明听到了,脚步也停顿了一下,却装作没听到一般匆匆走开了。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如今—— 倒是不奇怪了。 阮妤闻言,神色微变,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她就担心豫王知晓此事后和霍青行离心。虽说先前她在贤妃宫中把那一番话说得信誓旦旦,其实心里根本没底,她知道霍青行的心思,也知道他的为人,却不知道李璋会如何。 唯一知晓的是—— 上一世的霍青行在李璋手下活得好好的,可两人是否离心,却不知晓。 她心里的担心和愁意全摆在脸上。 霍青行只消低头就能瞧见,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倒是不大担心的样子,宽慰道:“没事,景舟性子纯善,如今恐怕也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回头我寻个时间和他聊下。” 也只能这样了。 阮妤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 天色渐暗。 阮妤二人的马车继续朝兴庆坊慢慢驶去。 而此时城郊一处地方,一辆普通样式的蓝布棚车停在枝叶繁茂的树林中,外头站着几个黑衣短打的侍从,一伙人正手持弯刀神色忌惮地望着四周。 他们正是刚从长安出来的阮云舒等人。 今日阮云舒从白马寺出来后便立刻套了马车赶去卫府。 卫府与忠义王府相隔不远,可比起至今还如日中天的忠义王府,当年勤王有功的卫家却早已不复从前的繁盛,李绍还没登基的时候,卫家还是长安城威名赫赫的卫国公府,一家几口皆在朝中任有重职,甚至还手握重兵,与徐家相比也不算落拓。 可李绍登基之后,卫国公府在长安城的地位却是越来越衰微。 即使宫里还有个六宫之主姓卫,可摘了爵位的卫府,接连被贬谪然后离奇死亡于流放地的卫氏父子都让人觉得荒谬和忌惮……谁也没想到当初权势滔天的卫家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如今卫家只剩下卫南栀和卫嘉赐,她今日去找的便是国舅爷卫嘉赐。 卫嘉赐不比他的父兄有谋略有才干,中庸不说,一只脚还有些跛,也因此,他不能入朝为官,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在他的父兄都离奇死亡后,他还留了一命。 卫家的事和阮云舒没什么关系,也与她要做的事没有关系,她找到卫嘉赐,不过是想通过他把消息递给宫里那位就好。 被派去凉州,正合阮云舒的意思。 在这长安城中,有阮妤看着,她处处都要受她掣肘,而且她也厌烦了和徐氏等人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了。她早已不是从前给几颗糖就能被哄得心甘情愿的阮云舒了,亲情于她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要一想到前世那些人是怎么对她的,她就没办法心平气和和他们待在一个屋檐下。 最主要的是,她已经察觉到阮妤发现她了。 与其在这坐以待毙,不如跳出长安这个圈,待万全之时再卷土重来!当她再回来的时候,无论是负了她的徐之恒还是还是阮东山、阮靖驰…… 她都要让他们夹道跪拜!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阮妤,这个前世给予她屈辱难堪的女人,她这次要让她彻底输给她! 为此, 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手紧紧握着身下的软垫,阮云舒的眼中一片晦暗。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及近,马车前的护卫也都立刻变得戒备起来,阮云舒也敛了眼中的情绪,头向声音来源处偏去,待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首领”,放在膝盖上紧握的手以及因为戒备而挺直的身形才稍稍松软了一些。 “怎么样?”她掀开车帘,问来人。 来人三十有余,穿着一身黑衣劲服,腰佩长剑,鹰鼻厚唇,眼角处有一条不短的刀疤,是卫家的护卫首领彭闸。闻言,他低头看向阮云舒,皱了皱眉,并不是很想回答,但想到来前国舅爷的交待,他沉默一瞬还是沉声说道:“路上发现有好几路人都在找寻你的踪迹,我已经派了几批人从另外七条路出发,迷惑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