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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她是千古名君,还不是有我们这些宗室为她按着局势!她做了什么?嗯?她不想要我们活,我们还能让她继续这么瞎干下去么?” 宫正不言不语。 逍遥王则低声道:“垂拱三年四月,圣上下旨,宗室封王者,不可离京。垂拱四年七月,圣人下旨,宗室皆由国库供养,而宗室子弟不可任要职。我们这些人!是大周宗室!不是养在猪圈里的猪羊!!” 说到此处,逍遥王袖子一拂,放在旁边的琉璃盏一下子被甩了出去,杯壁击在木板上,碎成碎片,碎片飞溅开去,划破了宫正的脸颊。 宫正沉默着擦了擦脸,她低头看了眼指尖的鲜血,血液殷红,她深吸了口气,这才重新看着逍遥王:“不管如何……王爷,你也知道的,她虽不是先皇血脉,但也一样是你的血亲,是你的亲侄女。” “亲侄女。”逍遥王呵了一声,他按住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正因为如此,我才忍让了她这么多年。可是现在,她是一条活路也不肯给我们了。” “就算……看在成阳公主的份上,你也不愿意吗?”宫正的声音微微颤抖,低声道,“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我,也就只有你了。她与你血脉相连,就算如此,你也不愿放弃吗?” “这个位置……”逍遥王拖长了一点声音,“本王的侄女坐得,本王自然也坐得。” “更何况,你以为,仅仅只我一个人就可以行到现在?她,卫南风太着急了”逍遥王笑了笑,“宫正身居宫中,怕是不知道内廷拱卫司成立的消息吧?此处一旦成立,圣人便有了自己独断专行的权利,凌驾于各司各寺之上,你觉得,我们这些人,会如何想?” “我们都是狗急跳墙而已。” 宫正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太着急了,卫南风总是太着急了。 宫正也好,许多人也好,都或多或少的劝解过卫南风,但卫南风似乎总是不管不顾。她闭上了眼睛,如果回到从前,回到过去,那是不是这样危险的平衡也能继续的维持下去。 逍遥王沉默的坐在原地,马车在短暂的停留过后,继续前行,就好像这一条路。 他低着头去看自己的手掌,一贯温和的笑容此刻再也不见。 “阿姐,你当真喜欢上一个女人啊?她,她可是圣上的女人……”少年焦急的跟在艳丽的女性身后,他正值变声期,说话的声音很难听,可是依然能听出其中带着的焦虑。 “啊,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啊。我想要娶她,我还想要跟她生个孩子。”女人托着腮,在花树下笑得十分开心,“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会有个可爱的孩子,会有幸福的生活。” “可是,可是阿姐……”少年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若是被圣上知晓了,那阿姐你怎么办?你还有一个……” “不要提那些扫兴的事情了。我的好阿弟,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女人捏住弟弟的脸颊,看着少年人的脸蛋被揪起来,少年皱着眉头,却也没有反抗。女人乐呵呵的笑起来:“这可是一出在你眼前的旷世绝恋啊,不比那些戏文要精彩多了。你老是偷看那些戏说,不如看看阿姐我呢?” 少年顿时红了脸,惊慌失措的喊道:“阿姐!你又偷看我书架上的书!你可莫要对阿翁说啊。” “你要是帮我,我就不对阿翁说。” “你发誓?” “我发誓!”女人斩钉截铁的说道,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柔和,“阿弟,阿姐我啊,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她。” 逍遥王沉默着,他看着前方,冬天天黑得总是很早,如今外面已经昏昏沉沉。在马车之中就更是如此,张目往前,全是一片黑暗。 就在这黑暗之中,逍遥王突的笑了一声:“都死了,也好。” “阿姐啊……你的故事,可一点也不好看。” 管彤令人照料好卫南风,就跟着卫南风爬上了马车。车厢里铺满了兔绒毛织就的地毯,赤脚踩在上面,如同踩在云端之上。卫南风朝管彤招招手,将她抱在怀中,为她揉揉小腿,低声道:“真是辛苦姐姐了。” “还算好,幸好曾经参加过大学的排演,没想到这次也过了把导演瘾。”管彤笑嘻嘻的,往卫南风怀里一钻,她摸摸卫南风弯着的眼角,对上她温柔的双眼,低声道,“阿时,我一定会赚上很多很多钱养你的。” 卫南风抿唇笑:“姐姐,朕是皇帝,富有四海。” “四海是皇帝的,但是姐姐赚到的钱,都是你的呀。”管彤歪了下头,凑过去,亲了亲卫南风的眼角,“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阿时要有很多的朋友才好。” “都听姐姐的。”卫南风的眼神微微一暗。 这繁荣的大周后面,是卫南风的急功冒进。林蕴对她说过,大臣对她说过,宗室也对她说过,当时她谁都不理。可是现在,偶尔管彤这么提起之时,卫南风却有些后悔了。她轻轻的搂住了管彤,低声问:“姐姐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管彤哈哈的笑起来:“我不懂这些,其实阿时想要胡来也没有关系。唔,我也会造点东西出来的,阿时不要怕其他人造反。” 卫南风闻言,噗嗤一笑,她把自己埋进管彤的怀里,转动脑袋,又在管彤的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姐姐对我可真是太宠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