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桂芝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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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看吧,真有了那边不会憋太久的,估摸着坐稳了胎就该上门了。” 田兆升本来也觉得奇怪,只是他往冯家老大没在家方向去想了,他心里真的是挺苦涩的,他当初为了三郎低了头,谁想着到了三郎身上还是如此。 “可我真不想要这个儿媳妇了,三郎这辈子会被她给毁了的。” 周氏不甘心, 那冯氏太凉薄自私了, 三郎和他夫妻一年,事事顺着她, 她呢?要是再接回来不是吸三郎一辈子的血! “那孙子呢?你也不要?” 田兆升有着时下最标准的儿孙传宗接代的思想,不然也不会被周氏拿捏住了。 “能生的下来再说, 我想把三郎送出去, 你给他找个地方干活, 不要去京城…” 反倒是周氏儿子多了的原因,对儿子都不稀罕,更何况是个还在娘胎里的孙子,再说生下来抱回来养自己又不是养不起… 三郎若是能立起来, 不要什么事都听媳妇的倒也有的救,田兆升年轻时走南闯北也结识了几个好友,很快就下了决定, 三天后,他收到了好友的回信后把三郎喊到跟前, “你既然想着做买卖也不是不行, 我一个朋友在管州开了个纸铺子,长年卖咱们家的红纸,你去那边当个小伙计锻炼个一年半载的,这次我送红纸捎你过去,过年我去要账接你回来过年,明年你若是想再去我也不拦着。” 往年他都是找商队带货过去,来年那边带白纸过来,很久没去过了,正好去找老友叙叙旧。 三郎这次真的伤了心,那四十贯钱他估摸着冯氏手里有,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想着往外拿,只想着让父亲来出这个钱,谁是对自己好的他还看的出来, “爹,我一定好好干。” 冯氏还真是在家养胎,她小日子过了没几天,三郎和她都没察觉到,当天被送回来她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只以为白天被吓的,谁知第二天又是吐又是恶心的,请了大夫一试脉说是有了身孕,登时就有了底气, “娘,我要让他们一家来轿子抬我回去!” “这事你做的是有些不对,等三郎消消气,你给他悄悄的捎个信,他们知道你肚子里有了他们田家的金孙子,那得上赶着把你接回去。” 冯氏的母亲就是个精明人,面子里子都要的足足的。 一天后,那信又带了回来,说是没找到人。 “那三郎不在家?去哪里了?” “不知道,大门锁着,我找人打听都说不知道。” “好狠心的三郎,他离了家能到哪里去…” 你家里什么牲畜都没养,只有些粮食和纸,都被周氏搬回到老宅了,看着那空荡荡的院子,周氏心里恨恨:全村谁家没养个鸡啊,就她家嫌鸡屎臭,都是一个皮眼出来的,你咋不嫌鸡蛋臭呢! … 在得知三叔被送走当小伙计后,在他们家里此事就是暂告一段落了,那边头三个月肯定不敢闹腾,等三个月坐稳胎,估计过年会有一场硬仗,不知道那三叔可狠的下心? *** 田树满先把那上等烟煤混合了浆糊放到了坛子里发酵着,谭木匠说要发酵一个月才好使,桂芝如何等的及,开始在家里捣鼓自己略知一二的油墨。 听女儿说能做一种马上用的墨汁,田树满正觉得急的慌,当然就支持了, “要怎么做,我来打下手!” 那钟爱的小火炉又搬了出来,因为给竹针上蜡,家里早有蜂蜡,这次桂芝又买了些虫蜡,她想用蜡做乳化剂,调个油墨试试。 一个小碗里是蜡,一个小碗里是大豆油,放到砂锅里加热着,田树满在旁边拿着个大碗和两双筷子严阵以待,只是这法子真不看好, “这水和油不相容的,你说的这个真有用?” 当温度升高后那油和融化的蜡融到了一起,他就闭了嘴。 “再快点。” 桂芝往大碗里徐徐加着温水,不客气的催着父亲加大速度。 于是田树满就眼看着那油和蜡融合后对水多了包容,直到一大碗成了,又换了一种蜡继续… 桂芝端着两个碗到院里阳光下仔细观察,那边程氏和程丽丽姐妹俩都凑了过来看稀奇,桂芝就给她们每人手背上抹了点 , “其实这样看那水和油还是分开的,就是太细小看着像是合在一起了。” 程氏看破了伪装。 “抹到手上好滑啊!” 程丽丽发现了新大陆。 桂芝一怔,看向小姨的手背,蜂蜡顽强的彰显着自己浅浅的颜色,擦,油包水,这是?自己不会做出来一个不得了的副产品了吧。 没看到女儿的震惊,田树满回屋把自己用来写字的墨汁端了出来,谁知桂芝却不用那个, “爹,这得用烟煤粉,这墨汁不合适。” 他说桂芝怎么要留一点那烟煤粉呢,他又回头把留的烟煤粉拿了出来。 又是一通搅拌,等到了傍晚,父女俩就用上了新鲜出炉的油墨,铺上白纸后,拿棕刷轻轻刷过,揭开来就是一张线条清晰的门神画。 因为天色已晚,且初冬季节不易干,把架子上摆满了一家人就洗漱一番准备歇着了。 只是今晚洗漱的时间有点长,田树满夫妻带着小石头已经搬到了炕上,晚上他会尽量多陪孩子玩一会儿,小石头已经会翻身了,骨碌骨碌的满炕翻的欢实的很,他看护着不让孩子掉下去,偶尔还会扶着小石头坐起来,三翻六坐八爬爬,小家伙已经满六个月了,坐的还不是很稳当,不时东倒西歪笑的咯咯咯… 两间灶房的内墙上有个窗户,此时不烧饭那窗户用竹竿朝上顶开来,窗台上一盏油灯,照亮了内外两间房。 外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那蜂蜡油包水被桂芝留了一个碗底出来,洗漱过后她就开始教母亲和小姨做护肤。 把那油包水抹了自己一脸,桂芝的脸转着脑袋展示着自己的水润的脸蛋, “娘,小姨,你们看怎么样?” “一层油乎乎的。” 程氏凑到近前看了眼说道。 “看起来有一层光,我也试试。” 程丽丽也学着桂芝的样子抹了一脸,这些天的风干的很,手上脸上一天到晚都是糙糙的,所以下午抹到手背上的蜂蜡水油她感觉特别明显,润润的滑滑的, “好舒服。” 这蜂蜡、油都是好东西,听妹妹也说‘好舒服’,程氏自己也抹了一脸,桂芝从窗户上看见父亲羡慕的眼神,忙把小碗端进去, “爹,你也抹点。” “会不会粘到被子上啊。” 田树满还怪干净,没办法,自打自己搬了炕上以后,村里人隔三差五的就来人到炕上感受一下温暖,那被子叠在那里脏兮兮的那多没面子啊! “你等下睡前用帕子擦一擦呗。” 田树满于是也抹了一脸,桂芝还趁机挑了一点抹了小石头脸蛋上一点,这小家伙爱哭鼻子,这冷风吹的脸蛋有点皴了,许是感觉到舒服,小家伙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手抱着送到脸前的姐姐的手就要啃,以为是给他送好吃的了。 “这可不能吃!” 田树满忙把儿子抱了起来,小石头眼看到嘴的好吃的没了,立即瘪瘪嘴“哇哇哇”。 “娘,你快来,弟弟又哭了!” 桂芝忙端着小碗溜到外间,对着母亲无奈道,这么小的孩子她不会哄啊! “天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习惯了女儿一看到弟弟哭就喊娘的程氏抹了把脸,感觉没那么油了,就赶人了。 程丽丽起身把灶眼上的铫子热水灌到了一个瓷壶里,小心的坐到竹编的篮子里,把边上的棉花包塞紧拎到了堂屋放到窗户前的桌子上,桌子上有两个茶碗,那是她和桂芝的,有时候半夜口干,起夜时随手就能倒一杯温水喝。 桂芝先端着油灯回屋已经把被子放了下来,一人一床被子,上面还搭了一床用今年自家种的新棉花铺的大被子,看着就很暖和。 程丽丽钻进被窝躺下前拿帕子擦了把脸,看着干燥的帕子有些奇怪, “怎么一点油都没有?” “那么点油早被皮肤吸收了啦,你看你的手,还能看到油水吗?” 已经躺进被窝的桂芝说了句。 等第二天早上,田桂芝不用照镜子,就看小姨和母亲那张脸就知道自己皮肤也不错,于是洗漱过后,一家人又都抹了一遍,这次田树满都没让女儿劝,等她们都抹完了很自觉的也抹了一点,还把手使劲抹了抹,他入冬之后摸纸多,纸和土一样,特吃油,冬天这手就很容易毛糙,以前父亲教他们抹点猪油在手上,再对着炉火烘烤一会儿,若是这个得用那比猪油抹手可好多了。 早饭过后,田树满和女儿把那些晾干的画纸儿一一收起来,用手一摸不掉色,他就把自己画画纸儿的颜料拿出来,和京里那些画师用的矿石颜料不一样,他用的都是植物染料,价格便宜,缺点就是没有矿物染料颜色那么亮,外祖父传了他一个小窍门,就是调颜料时加点松香,那颜料会变亮。 颜料用到白纸上容易洇开,又添加了白膏帮助沉淀凝固,那白膏是白矾和石灰沉淀的膏体做出来的,让那染料乖乖的在纸上着色。 田桂芝坐在桌子前开始填色,田树根偶尔有空也来帮忙,经过了两三个月的波动,竹针这个新生商品的买卖渐渐趋于平稳,他也能得些空闲,只是这份悠闲被一封京里的来信打破了。 那稳定下来的竹针买卖有了新的变化,最先发现的还是那李记杂货铺的掌柜,因为前期田树满供应不及竹针,他们就采取了每日限量五十根,直到今日,那五十根偶尔还会有剩,他们就索性还是这个习惯延续下去了。 “小二哥,那竹针几文钱一根?” “七文。” 没错,李记杂货铺的竹针就是贵一文。 “拿来我看看。” 小伙计就把那一扎竹针拎到了柜台上, “想要几根自己挑。” 这也是他们每次不想拿多了的原因,这些买竹针的妇人真的太挑剔了,在小伙计眼里那针都一模一样,可她们就是能挑出来最配对的,你要拿多了真的烦死。 “这有多少根?” “五十根,你是第一个买卖,还没动呢。” 谁想那妇人把一扎竹针往掌柜的面前一放, “这个我都要了,便宜点。” 掌柜的以为今天碰到了个冤大头,谁想第二日、第三日… 天冷了,李云石日上三竿才到了铺子,掌柜的喊住了他, “东家,这几日我们的竹针一早摆上货架就被人买走了。” “是一个人买的吗?” 李云石微微拧眉,前面他只准每人最多买四根,现在不紧张了他就取消了这个要求,现在市面上各色竹针都多了,自家这价格又偏贵,如何会有人买这么多? “不是,每次都不一样,但是每次都是全买走,我让他们二十文、三十文都可以。” 掌柜的猜他们是一家的,可自己每天让的价都不一样,又不像? 李云石不由的沉思,先想到的就是远处的县城得知消息来京城进竹针了,但是又不对,他们买几幅样品回去有可能,远途运输却不划算,毕竟中原可不缺竹子,也不缺竹篾匠,那就只有可能, “北方来商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