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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第155节

    让人好好招呼了冯贵妃,钱三思进了殿内。

    正元帝闭着眼睛休息了一刻钟,醒过来的时候见到钱三思正在轻手轻脚地给自己续茶。

    “唉,”正元帝幽幽叹口气,“三思,是朕管教无方,对不住你。”

    钱三思忙道:“前头烈王也是和陛下一般的说辞,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那小子也和你致歉了?”正元帝嘴角微微扬起。

    “可不是嘛,烈王殿下说得您教诲,要善待功臣。并不因为奴才身体的残缺而轻贱奴才。”

    “他倒是记得住朕的话。”正元帝脸上的笑容渐浓。

    “贵妃娘娘在外头求见,”钱三思恭敬地禀报道:“更深露重,娘娘等候许久,想来是有要紧事。”

    冯贵妃当然是来认错的,正元帝心里有数,想着她也不算太笨。

    “你啊,”正元帝看他一眼,“阿煦嘴里的话都是跟她学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生气呢?”

    钱三思好脾气地笑了笑,“小殿下年幼不懂事,把奴才当成前朝那样的太监而已,再说了,奴才这样的,被骂一骂实在不算什么。陛下千万别再为了奴才置气,伤了一家人的和气,那奴才心里可真要过意不去了。”

    钱三思这般知进退,一心想善待功臣的正元帝自然也得给他脸面。

    所以他没让冯贵妃进来,而是起身出去。

    他要在人前让冯贵妃认个错,低个头,他再告诫冯贵妃两句,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正元帝走到殿外,却看殿前空无一人,而一旁廊下的挡风处,冯贵妃坐在一把垫了软垫的酸枝木镂雕龙纹小扶手靠背椅上,身上披着银白底色翠纹斗篷银狐轻裘披风,手里还捧着个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手炉,手边矮桌上一水儿的蜜饯干果,瓜子点心,还把一众小太监使唤得团团转……

    这叫来认错的?!

    第103章

    冯贵妃正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小太监的服侍, 抬眼看到正元帝过来,她立刻起身相迎。

    正元帝蹙起了眉,已经是不想再看她了。

    但既然过来了, 正元帝还是想看在一双儿女的面子上, 给冯贵妃一个台阶。

    “这个时辰,贵妃怎么过来了?”正元帝明知故问道。

    冯贵妃张了张嘴, 转头看到身边好些个小太监,好像都在听她说话, 到嘴的话她说不出了。

    “臣妾就是……就是……”冯贵妃“就是”了半晌, 才憋出来了后半句, “就是来看望一下陛下, 想和陛下说说话。”

    正元帝终于是没了耐心,摆手道:“朕好得很, 不劳贵妃费心了。时辰不早,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罢他就转身进了养心殿。

    冯贵妃娇怯怯地唤着“陛下”,抬脚要跟。

    钱三思挡到了她的身前, 态度依旧十分恭敬,“陛下明日还要早朝, 贵妃娘娘请回吧。”

    冯贵妃看着钱三思,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正元帝亲口说的让她回去, 冯贵妃不敢歪缠, 本还想在门口再待一会儿, 等正元帝回心转意, 转头却发现小太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桌椅手炉那些都撤走了。

    她在门口空站了好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等到,只能败兴而去。

    正元帝这日饮多了酒, 歇下后睡得十分沉,不会再需要人服侍。值夜的活计不用钱三思来做,他点了两个机灵的小太监值夜,又被其他小太监簇拥着到了耳房休息。

    后头钱三思的徒弟小路子,打发了其他人,亲自端来一碰热水,服侍钱三思泡脚。

    双脚浸到热水里,钱三思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小路子一面给他师父捏肩,一面压低了嗓音恨声道:“那冯贵妃欺人太甚,前头私下里那样编排师父不算,还把这话教给三殿下。今遭总算是让她吃了个闷亏,但是……但是徒弟总有些担心。”

    小路子的担心,钱三思都懂。

    他们这样的无根之人,仰仗的只有主子的信重。

    而冯贵妃,虽然也仰仗正元帝的宠爱,但立身之本,还是她孕育的儿女。

    现在是开国之初,正元帝还念着开国功臣的情分,不会让冯贵妃这么糟践他钱三思。

    但这情分随着时间流逝,那情分总有淡下去的一日。

    而冯贵妃的儿女却会慢慢长成。

    到时候再对上,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最坏的结果,三皇子陆煦可能会继承皇位,那到时候他们这些人还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钱三思嘬着牙花子笑了笑,“今日之前,你担心的事或许会发生。今日之后么……”

    他笑而不语,小路子仍旧不解,还要接着再问。

    钱三思推了他一把,“去,歇着去,明日警醒一些,好好服侍烈王殿下!”

    顾野身边现在只有侍卫,没有宫女太监之流,但他早晚是要有贴身宫人的。

    钱三思说了这话,就是准备把徒弟小路子推到顾野身边服侍。

    这里头的意思……该懂的自然都懂。

    那小路子也是个机灵的,前后一连贯,他明白过来了,笑着道:“徒弟一定办好这差事,不辜负师父的信任。”

    …………

    英国公府这边,顾野回来的最晚,顾茵和王氏等人回来后都更衣洗漱,已经歇下了。

    顾茵在他屋里等了好半晌,他才慢腾腾地过来了。

    顾茵看他面色发红,再伸手一摸,果然小脸滚烫,便猜到他是喝酒了。

    这个时代没有小孩子不能喝酒的说法,尤其今天这种场合,前朝和后宫的宴席上都准备了果酿,顾茵和王氏都吃了不少,武安也尝了一杯。

    “没喝多少,就三小杯!”顾野竖起短短的三根手指比了一下,然后就要往床榻上爬。

    顾茵把他抱起来,“身上一股子味道,洗洗再睡。”

    顾野乖乖任由她抱到净房。

    自家这崽子无比的量浅,从前在寒山镇办的那次生辰宴上,有小伙伴特地带了果酿来,他一杯就倒了,今日喝了三杯,那醉意可想而知。

    顾野被放到净房里后,自己宽衣,都没想起来要把他娘赶出去。

    丫鬟们提了热水进来,给浴桶里灌好了水后就退了出去。

    顾野已经脱好了上衣,穿着个大棉布四角裤,歪歪斜斜地就要往里爬。

    就这醉样,顾茵自然不放心他自己洗。

    伸手帮他脱了裤子,顾茵把他抱到浴桶里,拿起澡巾把他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顾野靠着浴桶直接睡着了,等到后头洗好了,被他娘用大浴巾一裹,放到床上了,小家伙才醒过来。

    这时代的酒本就度数低,那果酿更是不醉人,小睡了一会儿后的顾野完全恢复了神志,登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娘咋偷偷帮我洗澡呢!”他一边嘟囔,一边接过顾茵递过来的新裤衩,在浴巾下头套上。

    顾茵见了就好笑道:“看你回来的时候直打盹,我怕你把自己呛着,好心帮你洗,你还不满意是吧?”

    “就是不好意思嘛!”顾野在浴巾下头穿上了中衣中裤,那红的像个熟番茄似的脸总算是恢复过来。

    顾茵催着他快睡,但顾野睡过那么一会儿后又睡不着了,母子俩干脆说起话来。

    “今天的事,我确实有些冲动了。”顾野认真地反思道:“我就是当时看他小小年纪,说话却那么难听,所以下意识地伸手拍了他的嘴。就算后头事情闹大,惊动了皇帝爹,我都没后悔。但没想到原来宫里打人的嘴会牵涉到脸面的事……”

    说完他顿了顿,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我就知道了。再有这种事,我不能凭着在外头的本能反应去应对。”

    顾茵之前还想劝他来着,没想到他自己早就都想好了。

    “宫里的事情我帮不上你,只能靠你自己。谨慎小心些,总是好的。”顾茵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道。

    顾野立刻摇头,“怎么没帮上呢?我后头都听人说了,当时皇后娘都要帮我道歉了,是娘信任我,坚称我不是那种没事乱打人的性情。”

    顾茵也笑起来,“你虽不是我生的,但养你这么大,天天在我跟前的,我能不知道你?”

    顾野又道:“还有明早还要娘帮忙呢,上次那个肉夹馍,我还想吃。”

    顾茵自然笑着应下,看他说着话又开始迷瞪眼了,就哄了他睡下。

    等他睡着了,顾茵轻手轻脚离开,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厨房。

    第二天一早,顾野起身,顾茵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朝食,不只是肉夹馍,还有卤肉烧饼。

    馍馍和烧饼都是按着顾野的身量做的,格外小巧,一个就小孩巴掌大。虽然所用的食材大差不差,但是肉夹馍的馍馍是松软的,吸足了卤肉的汤汁。而肉饼的饼皮则是烘烤得酥酥脆脆,咬下去还会掉渣,口感完全不同。

    两样吃食里的肉都是提前半夜腌的,入味极了。

    顾野在家时一样吃了一个,其余的他也没浪费,都用油纸包了,揣在怀里带进了宫。

    冯钰比他到的还早,正在摆放桌上的笔墨纸砚。

    顾野来了就道:“哪儿用你做这些?你晨间吃过没有?我带了吃的。”

    冯钰身为皇长子伴读,在冯家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连秦氏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的,自然没人敢磋磨他。

    但是到底亲娘不在身边,下人虽然服侍殷勤,但到底和葛珠儿在府里的时候不好相比。

    朝食他已经吃过,但因为不合胃口,所以吃的并不多。

    加上这是顾野特地给他带的,冯钰自然道:“正好有些饿了。殿下带的是什么?”

    顾野把两个油纸包拿出来,一包里头放肉夹馍,一包放卤肉烧饼,加起来一共四个。

    吃食刚拿出来,小路子就拿来绞了温水的帕子给两人擦手,再让人送来茶水,还拿出桌布把书桌盖上,防止油污溅落在文房四宝上。

    顾野笑着和他道了一声谢,小路子忙道不敢。

    冯钰比顾野细心一些,早在顾野来之前,他就发现今天宫人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变化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从前宫人也态度良好,恭敬有加,但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味道。

    今儿个则不同,妥帖殷勤,像现在这样,都不用顾野张嘴,自有人上前来服侍。

    这是个示好的信号,因是对顾野有利的,所以冯钰发觉了也没说什么。

    他们这边刚铺展开,陆煦揉着眼睛过来了。

    他正是贪觉的年纪,因昨儿个觉得新鲜,所以才那么顺利地起了个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