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姜萱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窗外黯淡的月光,陡然看见男人熟悉的脸,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郑西洲淡定地捂住她的嘴,“别喊了,睡觉。” 两人挨得近,肌肤亲密相贴,男人身上的体温明显发烫,正抵着她的后腰。 姜萱欲哭无泪,声音发抖,“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是在隔壁柴房睡着吗?” “听说女孩子来月事都会疼,这几天我陪你睡,给你暖暖肚子。”郑西洲说得冠冕堂堂。 “……谢谢,我不疼!不需要你暖肚子!” 姜萱咬牙切齿,使劲拍掉肚皮上的那只手。 郑西洲厚着脸皮,拽住边上的薄毯,把她整个人裹严实了,然后团巴团巴抱进怀里,“没事,来都来了,就当是给你暖被窝了。” 盛夏七月天,酷暑难挡,暖什么被窝? 然而姜萱抗议了也没用,犹如一个弱小无能的蚕蛹宝宝,窝在他胸膛前不敢乱动。 起初担心郑西洲会趁机乱来,后来见他规规矩矩,甚至隔着薄毯轻拍她的背脊,颇有安抚哄人的意味。 “别怕,我不碰你,安心睡觉。” “那你干嘛非要黏着我睡?”姜萱搞不懂。 郑西洲打哈欠,“迟早都要习惯,提前让你适应适应。” 姜萱:…… 面对他这么不要脸的招数,姜萱彻底没辙了,裹紧薄毯,努力忽略身边的狗男人,缩着脑袋闭眼睡觉。 夜色渐深。 郑西洲依旧安安份份,姜萱困得熬不住,靠着他硬邦邦的胸膛,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耳边的呼吸声均匀而悠长。 郑西洲睁开眼,心情极好地摸摸眼前顺滑的长发。 望着姜萱毫无防备的睡颜,到底没忍住,俯身轻吻她的脸颊,下颌,肩颈,最后落入了那片隐隐约约的起伏之中。 慢慢的,姜萱身形开始僵硬。 郑西洲也愣了,抬头瞥了一眼,见她一直装着不醒,不由笑了笑,变本加厉咬住了那片柔软。 姜萱更想哭了,吓得动也不敢动。 最后还是郑西洲不忍心,装作没事人一般掩住她的衣领,一颗一颗的扣好纽扣,怜爱地拍拍她的傻脑门。 姜萱依旧选择装死。 他又是想笑又是无奈,“行了别装了,乖乖睡觉!这次真的不碰你了!” 第39章 目标清晰 一夜天亮。 姜萱睁开眼, 身边已经没了熟悉的人影。 从房间出来以后,只见柴房屋门虚掩,郑西洲悠哉地躺在床上, 枕着胳膊睡懒觉。 姜萱多少松了一口气,幸好郑西洲还算有分寸,早早回了柴房睡。 万一被邻居发现两人同居的事情,姜萱还没和他领证结婚,只怕能引来铺天盖地的唾骂声。 清晨微风凉爽。 大杂院里开始忙碌, 烧水做饭和吆喝孩子起床的声音, 交织成一片生活的画面。远处炊烟升起。 姜萱揉揉惺忪睡眼, 一边端着搪瓷缸咬着牙刷,一边走进柴房, 没好气地踹狗男人起床。 “别睡了,起来烧水去!” “……等等,再让我睡一会儿。”郑西洲翻身继续睡。 姜萱嘴里咬着牙刷, 说话含糊不清, “你怎么还没睡醒?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占了那么大便宜, 一晚上的美梦都能让他笑醒了。 郑西洲扬手, 示意她靠近一点。 姜萱疑惑凑近, 男人猛地揪住她耳朵,声音低不可闻。 “大小姐,你不知道你的睡姿有多差?一晚上被你踹醒了至少八次, 早上不到五点我就一个人回柴房睡了。” 姜萱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又没求着你和我一块睡,你别过来不就行了?” “想得美呢!”郑西洲拍她脑袋, “去,等你洗了脸再来叫我,再睡两分钟。” 姜萱端着刷牙缸, 哼哼唧唧出了柴房。 洗了脸,抹上香香的雪花膏,姜萱这才彻底清醒,见郑西洲还是不肯醒,也没再喊他,转身去淘米,拿菜刀切着红薯丁,动作慢悠悠的。 没多久,杨婶那边的野菜团子已经蒸好出锅了。 田寡妇和孙干事两家也开始吃饭。 杨婶坐到饭桌前,扭头看见姜萱还在磨磨蹭蹭的模样,皱眉道:“小姜啊,怎么还不快点做饭?待会就要去上班了啊。” 姜萱不着急,“没事,郑西洲同志还没醒呢!” “谁说我没醒的?” 郑西洲伸着懒腰出来,从柴房捡了几根柴禾,又拿着火钳夹了一块完整的蜂窝煤。 他示意道:“杨婶,我换一个煤球啊。” “你们两个,以后还要过日子呢,天天懒得烧火……” 杨婶嘴里数落着,站起身,帮忙从自家灶膛里夹出一块烧得火红的煤球,当即和郑西洲换了。 郑西洲蹲在灶台前生火,姜萱搬着小凳子坐在一边。 早上吃最简单的稀粥,玉米饼也是现成的,只要蒸十分钟就能出锅,最后还有一碟酸脆可口的萝卜泡菜。 两人坐在房间里吃着饭。 外面忽然传来二蛋的哭嚎声和田寡妇的叫骂声。 姜萱头也不抬,“肯定是二蛋忍不住偷吃东西了!” 田寡妇的粮票被二蛋偷了不少,就为了去换冰棍吃,害得一大家子这个月都要饿肚子。 天天勒紧裤腰带,连扎嘴的糠菜团子都要省着吃呢。 二蛋哭得越来越大声。 面对熊孩子惨遭毒打的凄厉哭声,姜萱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懒得出去看热闹。 郑西洲不一样,第一时间冲出门,端着饭碗坐在门槛前,默默瞅着那边鸡飞狗跳。 田寡妇拎起火钳,狠狠揍着二蛋屁股。 “让你抢着吃,让你抢,俺给大蛋留的菜团子,谁让你吃的!今天没你的饭!” 二蛋躺地上打滚,“我要吃!我就要吃!” 田寡妇气得发抖,全然没了往日宠溺男娃的姿态,拿着火钳往死了去揍。 二蛋也不傻,一边扯着嗓子使劲嚎,一边抹着鼻涕急忙往桌底躲。 这边闹腾不休,而那一边,大蛋躲在灶台后面匆忙嚼着仅剩的半块菜团子,旁边的小丫头饿得面容枯白,只能拿着马勺拼命灌凉水。 杨婶看不下去,“招睇她妈,你先别打了,好歹给孩子弄点吃的,我看招睇饿得都要站不稳了。” 田寡妇冷笑,“你要是肯给俺借两斤粮票,招睇至于饿肚子吗?” 这话说的腻恶心人了。 都是左右邻居,若是哪家的粮食不够吃了,邻居一般都会借两斤粮票给应应急。 毕竟下个月的粮票发放下来,还回去也不难。 可惜田寡妇不干人事,以前和杨婶借了两次粮票,两次都没还,追着要也不肯给,咬死了以后再还。 杨婶吃了哑巴亏,再不肯给她借粮票了。 起初郑西洲住进大杂院的时候,田寡妇也打着借粮票的主意,没想到直接踢到了一块铁板。 郑西洲油盐不进,堪称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揪着偷饼的大蛋二蛋,揍得两个熊孩子哭天喊娘,见了他犹如老鼠见了猫。 从那以后,田寡妇再不敢和郑西洲套近乎,更不用说提出借粮票这种事情了。 大清早闹了这一出。 二蛋一直哭哭啼啼,姜萱听得烦躁,吃完饭,抱着俄语课本和笔记,拎着军绿色挎包,火急火燎跑去邮局上班。 郑西洲喊住她,“喂,这瓶桂花油是你买的?” “什么桂花油?”姜萱茫然。 只见崭新的牛皮纸袋里,最底部躺着一瓶极其眼熟的白色小瓷瓶。 姜萱:…… 差点忘了,这个牛皮纸袋就是徐长安送过来的。 姜萱很头疼,拿起冰冰凉凉的小瓷瓶,“应该是徐公安忘了拿回去,昨天我都没注意里面还有这个呢。” 郑西洲:“是吗?” 姜萱莫名心虚:“肯定是他忘记了,我给他还回去。” 姜萱说完就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 “站住!”郑西洲揪住她后领,冷声道,“给我,我帮你还。” “不用了吧,”姜萱讪笑,“我在邮局有个工友,正好是徐长安的亲妹妹,顺手让她转交就行了。 “……那还挺巧的?”郑西洲皮笑肉不笑。 姜萱一阵头大,急忙道:“我走了啊,都快八点了,上班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