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伪
当年刘骞偷坟掘墓号称六指神鼠,是响当当的人物,可他有个毛病,出发前总喜欢风花雪月一番,终于他栽在了女人手里,他引以为傲的第六根手指被那女人生生斩了去,打那以后六指神鼠变成了断指胖鼠。 如果高彧清真心仰慕刘骞,刚才叫的就不是带有歧视侮辱性的断指胖鼠了,这也是刘骞愤怒的原因。 场中,高彧清还在笑眯眯的跟刘骞对视,不知什么是害怕。 太初玄气决带来的不仅仅是学识的提升,还有实力! 以灵压外放轻易挡住刘骞的戾气,然后对阴晴不定的卖主揶揄道:“别愣着了,开画卷。” 宁逢春让人帮忙。 此前高彧清曾在他的寿宴上露过一手,识破了商耀华送的古琴,而后找到连彭雪峰都闻不到的汉代仿制银盘盉,甚至可以修复古玩,现在他甄别《千里江山图》也没坏处。 画卷徐徐展开,横长一千一百九十一点五厘米,横长五十一点五厘米。 完全抻开来,当得上震撼二字。 高彧清立于画前,先瞧瞧印章,尔后斜睨方清风。 方清风的笑脸完美诠释什么叫小人。 如果看了画卷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指不定能冒多少坏水。 宁婉茹不敢打扰,无意识蜷动的玉指出卖了她的担忧。 …… 高彧清看的很仔细,过了有十分钟才看到三分之一。 方清风揶揄:“要不要用放大镜?” 哪知道高彧清轩了剑眉,一脸鄙视,“本少爷可不瞎。” “你——” 方清风的嘴都气歪了,不识好歹的东西,随口提一句,竟然还喘上了! 另外他话几个意思? 合着画是假的,他们刚刚鉴别画卷的都是有眼如盲? 卖主皱眉:“高少爷说鄙人卖假画?” 高彧清没理他,而且不再细看,星眸扫过剩余的部分,已然有了答案。 “装模作样。” 刘骞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高彧清瞥了他一眼,“胖鼠嘀嘀咕咕说啥呢?” “小子!你太放肆了!” 刘骞差点骂娘。 宁贵阁的这小子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明知道神鼠是外人对他的嘲讽,还一个劲这么叫他,简直就是往他心口窝里扎刀子! 宁婉茹暗笑,这混账家伙哪里是面瓜,分明是大尾巴狼。 事实上一旁的宁逢春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痛快的很。 盛跃坊经常跟宁贵阁抢生意,他跟刘骞不怎么对付,却又不好明面上来。现在好了,高彧清也算是间接替他出了口恶气,怎一舒坦了得。 另外忽然觉得这位赘婿莫名的顺眼了许多,不过高彧清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画真是假的? 他轻咳了一声,“高彧清,这《千里江山图》可有什么问题?” 高彧清点点头,“当然有问题,这是高仿品,不是明初拓版。” “小子,你说话可要负责!”卖主勃然大怒,“刚刚刘先生,温先生,还有你们宁贵阁的首席鉴定师都已经看过了,绝对没问题,倒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信口雌黄!” 高彧清没搭话,其实想说也插不上嘴,因为方清风跟刘胖子已经等不及开始“长篇大论”了。 果不其然,刘骞抓住机会就是冷嘲,“现在的年轻人都如此狂妄了吗?我等前辈们都没看出此画的破绽,你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后生晚辈怎敢大放厥词?” “没错!”方清风接过话茬,“高彧清,你别忘了我才是我们宁贵阁的首席鉴定师!我敢保证这幅画绝对没问题!而你,在这妖言惑众,你懂鉴赏吗?你凭什么说画是假的?” 俩人一前一后怒斥,还真有点气势。 宁婉茹惶惶不安,高彧清干嘛不说,这幅画到底哪里有问题? 全场寂寥,众人表情各异。 见总算是没有人说话了,高彧清扫过几人云淡风轻地问,“都说完了?可以轮到我了?” 全场哑然,这小子太鸡儿嚣张了! “好,看你你说出什么门道!” 刘骞不信邪。 高彧清转向了方清风,“刚才你问本少爷凭什么说画是假的。我早就回答了你,因为我眼睛不瞎。” “小子!你说我们都瞎了眼!” 姓温的也坐不住了,高彧清的打击面也太广了吧! 高彧清不再跟他们废话,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在画卷某处边缘,“都瞪大眼睛看仔细。” 手指徐徐向下,一路到底。 几人可是几个人瞪大了眼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宁逢春不悦:“什么意思,别卖关子!” 方清风冷哼,“我看他已然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刚才不都说了吗?你们眼神不好,拿放大镜顺着我指的地方看下去。” 有小工端来了几把放大镜,宁婉茹也拿了一个。 就这样一群人撅着屁股杵在了一起。 高彧清挑眉,太不雅观了。 一把按住宁婉茹的香肩将她拽回身边,她怔了下,发现几个大老爷们撅着屁股,顿时俏脸绯红。 “怎么回事!” 宁逢春忽然惊呼。 方清风也傻了,拿着放大镜呆若木鸡。 刘骞跟卖主看高彧清的眼神阴沉了几分。 等到别人看完,宁婉茹也顾不得雅观不雅观了,迅速抄起放大镜仔细瞧。 可惜,她看花了眼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不免涩然。 看来她的鉴宝天赋不是一般的差…… 高彧清见她闷闷不乐,于是回到画卷边指定位置。 这次她再用放大镜顺着高彧清的手指不断看下去,终于看出了破绽。 《千里江山图》的天空是灰色的,云雾缭绕。 顺着云雾蜿蜒的丝线一路下去连接山峰顶部,然后顺着山脊的暗线继续向下,最后到山下湖泊,绕过湖线持续到底部。 看完后宁婉茹瞪大了眼,“拼接的!” 高彧清摇头,“是,但也不是,这三分之一是没问题的,另外的部分是高仿。以前市面上出现过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千里山河图,后来不知所踪。” 宁逢春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用精湛的现代化手段切割原画!” 高彧清正色道:“有些跨国的黑心公司就喜欢玩这种把戏,一张千里山河图值两百万,但三张呢?” 一席话让人愤怒。 没错,明初的那张千里山河图拓版被毁了,沿着特殊的纹理拼接出来,真真假假,以假混真。 宁婉茹有些失神,她在高彧清脸上看到了惋惜还有恼怒。 显然千里江山图的民间臻品被毁,被刺激到,怪不得刚才说话那么冲。而且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天才,宁贵阁,盛跃坊还有千机斋,三方云集用放大镜都没找出来,他只用肉眼看就能找到纰漏,他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此外,刚才见到她辨别不出纰漏,也不用言语解释,而是亲手指给她,让她亲眼看清楚。 想不到,高彧清还有如此体贴温柔的一面。 宁婉茹的心情复杂,宁逢春的心情也不平静。 他万万没想到画竟然是假的,三方全都看走眼了,要不是高彧清及时出手,他可要狠狠地赔上一笔。 越想越是恼火,猛然盯紧卖主。 卖主讪笑着后退,“宁先生,怪不得我。我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着急用钱所以才想到卖了换点现金……” 宁逢春大骂:“马上滚!” “好,我滚,我滚——” 卖主还想收回画卷,岂料高彧清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低声笑道:“不想惊动地方,就把画留下吧,就当是你消遣宁贵阁的赔偿。” 言语间指尖略微用力,加上灵压崩发,卖主差点当场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