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真的冰纷呀
陆银月一瞬间真的懵了。 如果这个妇人真的是冰纷的奶娘,那这一直跟她们打交道的就不是真的冰纷!是个假花使?! 但…但怎么可能?! 柳相如倏地拍下案桌,大喝:“来人!快把这个冒充花使的女人抓起来!” 女兵握着刀枪面面相觑,迟疑半晌还是冲了进来。 陆银月看到花圃里的女兵如潮水般涌进来,下意识抬手,只是抬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如果这女人真不是冰纷……那,那是不是不用救? 她下意识看向慕槿。 明明身至囫囵之中,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八殿下身上,眉宇间流淌的震惊,竟一点都比其他人少。 她莫名就想起昨夜的那碗精心炖煮,鲜美香甜的浓汤。 怎么会......明明是那样深情...... 女兵们都冲到慕槿面前,她才似活过来一般,含水的双眸紧盯着殿中男人,大喝:“你不是瑾瑜哥哥!” 倏地一股强风以她中心卷开,赶在前面的女兵只觉得一股强风袭来,瞬间被掀翻倒地。 那风波继续往前,直接吹翻了男人头顶的幕离。 轻纱飞扬,斗笠落地。 男人踉跄倒地,黑发垂落遮脸。 陆银月不由屏息,目光紧紧盯着。 若不是八殿下,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男人缓缓抬头,光洁饱满的额头,精致绝美的容颜与八殿下并无一二。 “这,不就是八殿下嘛!”有人叫了出来。 男人侧目看向慕槿,嘴角突然勾了一下又很快平息,悲痛不已:“你这是要杀我灭口吗?” 慕槿没想过短短的两句话就能让她一瞬间坠入人间烈狱。 明明昨夜他还那般紧紧地抱着她,眼底载着深深的情意,柔软的嘴唇朝她张开,恨不得将身体完全融入她体内。 原来...竟都是假的... “还不快把人给我拿下!” 陆银月提起的那口气就这么泄了。 徐管事不住拍腿叹息,扭过脑袋不想再看。 女兵们这次再也没有迟疑,持着刀枪拥上。 慕槿闪腰躲过,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被锋锐的刀尖彻底击碎。 她一把握住女兵手腕,一拉一转刀尖砍向左边冲上来的人,再扭腰,将人推向右边,砸到了数位。 然后慕槿一脚踢起案桌,各色菜肴,碟盘碗筷飞起,哗啦一声落地。 全部稀碎。 “诶?人呢?!” 后面的女兵还要冲上来,结果就愣住了。 慕槿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 柳相如惊得站起,还躺在地上的花瑾瑜也有几分惊讶。 殿里那么多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到她是如何消失不见得,都在不停地左看右看,可就是看不到慕槿的身影! “见鬼了,这大白天活人变没了!” “她到底是谁啊?会,会不会是天上派来的啊?” “安静!我听到了!” 燕长明突然拍案站了起来,众人看了她一眼扭头继续说,但声音是有一瞬间小了下去。 就这么一会,她倏地指向对面窗口,急忙道“在那边!快拦住她!” 大家顺着他手指看去,明明空无一人啊。 柳依依立即伸手,一面花墙挡住了窗口。 紧接着就出现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花墙竟然在中间空出了一大块。 一道落地的轻响。 花瑾瑜站起来:“还不快追!” 燕长明和柳依依几乎都是同时动身的,陆银月也紧接着站起来,她背后的侍从小声快速问道:“校尉,还救吗?” 还救吗? 陆银月僵愣原地。 娘亲是让她暗里配合这个女人,可前提是这女人是冰纷,是真的花使吧......不然配合她也拿不到花种吧。 可陆银月又想到她一个月内把花种产量翻番......救回去专门给她们家种花好像也不错啊。 柳相如似有所觉地看过来,笑眯眯道:“陆校尉难道不追吗?此女人冒出冰纷,顶替花使的身份,可是欺君之罪,乱臣贼子啊!这上禀女皇,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陆银月脸色微白,“有这么多女兵,还有柳小姐,燕少卿在还怕追不到人?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慕槿拼命地运转花魂之力,将身影藏进空气里。 可无论她躲哪里,燕长明总能在第一时间内将她找出来。 围堵的女兵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冒出的藤条,犹如弹药的花瓣,慕槿渐渐被逼进花园一处角落里。 她闪身躲进假山里,靠着山壁喘息,身体逐渐显行。 燕长明听到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右手立即指向那假山:“她就躲在哪里!” 她眼底抹过一丝疯喜。 这个女人无处可逃了了! 众人已经将假山包围住,但没有人敢再进一步靠近。 这一路来她借着可以隐形的花魂之力,攻击总是令人措手不及,好几次就让她这么杀出突围。 柳依依手指一挥,数片花瓣飞入假山内。 “砰砰砰!” “啊!” 女人凄厉的叫声伴随着激烈的爆炸声响起。 燕长明不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柳小姐,你该不会把人炸死了吧?” 柳依依瞥了她一眼,稍稍有点警惕。 这燕长明为何如此积极地抓人,难道她也知道了慕槿的真实身份? 她面上不显,不动声色道:“死不了,最多半身不遂。” 无论如何,也确实多亏了这人的花魂之力才能找到慕槿。 她没想到慕槿竟然能隐形,杀伤力还如此之强。明明以往开出优米花魂的女人只能促进花木生长,结出花种而已。 假山里的动静停了下来,女人的呻吟也没有了。 柳依依立即招手,女兵们这才冲进去。 她们把假山口的几块碎石清开,烟尘飞舞,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躺在山石旁,身上衣物破碎,露出偏偏或红或黑被灼伤的肌肤。 柳依依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人抓到了! ...... 侍从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步子不敢太快亦不敢太慢。 他走在边边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身边的侍从怎么不跟着您呢?” 颜氏立即抬头瞪他,“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议论八殿下!若在皇宫你这舌头都要不得了!” 侍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的泪流满面:“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花瑾瑜突然站定,转身看向远处:“那边是怎么了?” 就算隔着大片花地,男人惨烈的哭喊或悲愤的怒吼依然隐约可听到。 侍从连忙说道:“这是监护们在管教那些下贱的男奴呢。之前因为有那个假花使护着,他们一个个蹬鼻子上脸都不听管教了。小的送完殿下,这就去让他们小声点,免得打扰到殿下休息。” “不必。”花瑾瑜把腰间的玉佩递给颜氏,“你去看一眼吧。若真是那些男奴犯事,不必手下留情,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是!”颜氏接过玉佩,转身就走。 侍从瞪着眼看着她离开,惊得说不出话来。 花瑾瑜对他微微一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侍从回过神来:“没有没有!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想带殿下回种花殿。” “那还不快走。” “是是!” 侍从起身带路。 还有一段就看到种花殿走出一群女兵。 他脚步略微一停,那些女兵见到花瑾瑜纷纷抱拳行礼,“见过八殿下。” “这是怎么了?” 领队站出来说话:“回八殿下,假花使屋里的那个男人跑了。” “就他一个人跑了?” “还有冷少爷留下的两位花魂女师,她们似乎不信那个花使是假的,不听我们解释,拼死护着那个男人跑了。” 花瑾瑜略一点头,“既然如此,她们可能会回家救那个假花使。” “八殿下不用担心,城主大人将假花使关在死牢里,重重包围,还调动了一支花魂女师看守,仅凭那两人是救不出来的。” 花瑾瑜点头,主动让到一旁,“既然如此,就不阻拦各位找人了。” 女兵们行完礼,便匆匆离开。 花瑾瑜走进种花殿,退散跟上来的奴仆侍从。 他推门而入,屋里烛火通明,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将门合上,落了锁,然后缓步走到衣橱前。 紧闭的橱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一束明晃晃的灯火照进一双眼睛,他下意识闭上眼。 衣橱里竟藏了一个男人,四肢被牢牢捆绑,嘴里塞了布巾,浑身无力地靠着橱,看到人只能发小声急切的呜咽声。 橱门彻底被打开,两人目光相对,一人在外一人在内,竟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站在外面的花瑾瑜缓缓抬手,摸向他的脸。 里面的人立即扭头,他拼命地挣扎,湿濡的头发贴着额头,汗珠颗颗滚落,脖颈也憋得通红,上面的筋脉更是条条凸起。 “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外面的花瑾瑜轻声呢喃,眼底带着几分缱绻,在那双震惊澄澈的瞳孔里渐渐变脸,从高便矮,从男变女。 “瑾瑜哥哥。” 她缓缓一笑,竟是一张与慕槿有七八分相像的面孔。 最大不同的是两人的眼神。 慕槿的眼睛像一片平静的湖面,却能看到她眼底浮动的情绪和折射的光彩。 而眼前这个女人,那双猫儿大的眼睛却像一滩死水,宛若失去了灵魂。 里面只有漆黑,冷漠,阴郁。 只是一眼,足以让人脚底生寒。 “你为什么抖呢?” 那女人逐渐靠近,手轻轻地捧住他惊惧的面容。 “我才是真的冰纷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