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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凌的声线一如往常般沉稳平和,英挺的眉宇间尽是凛然寒意:“你既然已经输了,今日就必须跟我回去。究竟结果如何,不周山自有决断。” 颜怀舟嗤笑出声,沾了血的唇角勾起无比自嘲的弧度:“跟你回去?跟你回去不过是换上一种更不痛快的死法罢了,还不如就在这里做个了结。” 见钟凌半步不退,他又径自向前走了几步,仿佛逼迫又仿佛妥协,语气也微微软下了一些:“钟凌,好歹我们也相交多年,你又何必摆出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不能…多少对我留些情面么?” 钟凌没有答话,只牢牢盯着颜怀舟不放,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颜怀舟还在继续向前走,前胸的血迹沿着听澜的锋刃蜿蜒而下,钟凌的剑每深一寸,眸中就更黑沉一分,但他却始终都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 僵持良久,颜怀舟对这种不报希望的试探彻底失去了兴趣。他看出钟凌的决心,明白再怎么强求也是无用,终于迎着他的目光,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算了,我不与你为难。” 颜怀舟站在一侧,望着自己弃了兵刃,束手就缚,跟钟凌回到了不周山。 再往后的事情也都与记忆当中分毫不差,仙门百家群情激奋,诛魔道的噬魂剑阵万刃穿心。 他也总算看到了,这个时候钟凌在做些什么。 钟凌站在不周山金顶的大殿上。 他身上灼红的衣衫被大片血渍染成了暗色,听澜剑也被他深深扣入掌心,漆黑如墨的羽睫轻轻颤动,神情似乎已经伤心到了极点。 颜怀舟望着他的侧脸,心中满是说不出口的熨帖。原来钟凌当初也并非他想象中那般无情,在他万念俱灰只待赴死的时候,钟凌也是难过的。 立于上首的北斗仙尊钟景明来回踱步,脸上是一片寒霜:“阿凌,你一向聪明,怎么偏偏到这里犯了糊涂?” “平时也便罢了,颜挽风这次做的是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么?你要保他,世人又该怎么说你!” 钟凌仍是动也未动,就这么笔直地站着,一字一顿道:“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你说只要我带他回来,一切就都还有商议的余地,为什么要骗我?” 钟景明冷冷道:“大义当前,私情为后。你可知自己身为未来的仙首,没有意气用事的资格?” 钟凌哽在当场,两行清泪顺着面庞潸然落下:“可是父亲,我就不能有私心吗?我就不能有这么一次私心吗?” 钟景明勃然大怒,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钟凌,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不必再议。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思过,近来无事都不必出门了。” 钟凌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被他这句“已成定局,不必再议”完全激怒,霍然抬起头来,不管不顾道:“您如此说来,是要逼我自己去诛魔道截人么?” 钟景明见状忍无可忍,在他拔腿离去之前倏而出手定住了他的身子:“你以为时至今日,还能由得你任性胡闹不成?” 他扬声唤出躲在大殿柱子后面的钟屠画,将一枚结界掷在他的手中:“看好你弟弟,让他在自己房里抄经静心。什么时候颜挽风身死,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北斗仙尊布下的结界无人可解,钟凌此生还是头一遭被父亲禁足。他被这件事情打击得不轻,加之每日一闭上眼全然是颜怀舟在苍穹山巅扔下兵刃束手就缚的样子,因而再也不肯同任何人说上一句话。 只有钟屠画得知这处结界的来去之法,倒是经常过来看他,尽心尽力地想要开解弟弟。但无论他劝得如何口干舌燥,都等不来钟凌半字作答,每每心急如焚而至,又束手无策而归。 颜怀舟托腮坐在书案的正前方,看着钟凌又开始面无表情地抄经,那句“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他已经翻来覆去的抄过了许多遍,好像永远都不知疲惫似的。 书案上的宣纸越摞越高,他的人也一点点消瘦下去,钟屠画隔了几日再来的时候,几乎是奋力抢过了他手中的笔,痛心疾首道:“阿凌,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颜挽风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钟凌抬起脸来看他,神志已然有些恍惚不清,动了动嘴唇好像终于要和他说话。钟屠画欣喜不及,耐心等着他出声,看见的却是弟弟在他面前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阿凌!” 颜怀舟与钟屠画同时朝钟凌扑去,可钟凌的身体穿过了他的手臂,被钟屠画牢牢扶住,这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这已然是走火入魔的前兆,钟屠画搀着弟弟悚然大惊。颜挽风纵然死不足惜,但如果钟凌也因此搭了进去又怎么是好? 他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我放你出去,让你去诛魔道看他一眼,也算是全了往日的情意。只这一次,下不为例,你回来就莫要再闹了,好不好?” 钟凌涣散的眼神总算重新聚在了一起,他深吸口气直起身子,向钟屠画郑重其事地施了一礼:“谢过兄长。” 颜怀舟不知道钟凌来诛魔道看过他。也不知道他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黑暗中跪坐在地上流过那么多的眼泪。他望着心上人神形憔悴的样子,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心疼,还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