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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给船员催眠,想赖掉剩下的船费。”缪寻打字道。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是错怪了他。 缪寻稍稍扬起眉,“你看不出来?” 薛放猛然警醒,连忙掩饰道:“当然看得出来,我是向导,怎么可能接收不到信息流。” 说话间,船员走了,林翼昆回头看到他俩,和薛放点头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放总觉得林翼昆的目光有意无意停留在缪寻身上。 是很尖锐的,审视的眼神。 有点不对劲。 自己的配偶失踪,还会有心思带孩子出来旅游散心吗? “我老觉得他在看你。”薛放跟着感觉说出来,转头问缪寻,“他认识你吗?” 缪寻打字回他:“我是你的哨兵。” 意思是,他认识我,也是因为你。 得到这个答案,薛放没有再说什么。直觉告诉他,缪寻好像在回避问题。 回去时,两人相对无言。薛放进浴室洗澡,过了一会水停了,缪寻又听到“吨吨吨——”的声音。 薛放特意开着淋浴喝的,想借水声混淆一下。喝完后照例漱口,清洗瓶子,灌上肥皂液,再拧上盖子用卫生纸裹三层,丢进垃圾桶,一气呵成。 没办法,他家猫的鼻子太灵了。 然而,他擦着头发刚一出去,就看到正对着浴室门抱臂坐着,眼神冷冷的“猫”。 缪寻打字:“我们分房睡。” 薛放噎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不会真拿姑姑的话当回事吧。” 缪寻:“姑姑说的有道理,我是该管管你,让你节制。” 薛放内心咆哮:到底是谁整天换着花样勾引人的!……好吧,他每回都高兴中招也不是没有错,至少承担个49.9%的责任。 “那我们今晚什么都不做,单纯睡觉行吗?” 缪寻站起来,屏幕上只有三个字:“分房吧。” 猫脾气犯起来,谁也犟不过。眼看分房一事根本没得商量,薛放赶紧抢在缪寻前面,把被子拿到沙发上。 谁料缪寻一下子躺上去,不起来了。 薛放实在没辙:“不行,你睡里面,我睡沙发。” 缪寻懒懒抬起终端:“是我说要分房,所以我想睡哪就睡哪。” 门外突然跑过一阵孩子吵闹声,薛放就势说:“听到了吧,外间这么吵,把你猫耳朵吵耳鸣了,明天又要起床气。” 缪寻充耳不闻。 “猫”不讲道理,人更不讲理,薛放直接把剩下一床被子拿来,铺在旁边沙发上,“你要是不进去,我就在这陪你睡一夜。” “啧。”缪寻不高兴地抱着被子进去,电子门立马滑上。 里间有隔音层,确实舒服很多。缪寻抱着被子坐在角落,却没有睡觉。屋里没开灯,视觉降低的同时,放大了听觉。他下意识分辨着外边的动静,脑中描摹出一副画面: 过了半个小时,有人从沙发上下来了。 脱掉鞋子,赤着脚,轻悄悄地抱着被子过来,抵着他门边放好,弯腰小心铺被子,呼吸都不敢多喘一声,生怕被发现,起来时动作太猛又心虚,扭到了老腰,硬是咬着嘴唇,把“嗷”一声痛叫憋回去了。 缪寻坐在黑暗里,偷偷地笑。 笑了一会,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摸上自己的嘴唇,发现真的在上翘。 男人贴着门边,边揉着腰边睡下。又等了半小时,仿佛是确定里面的人睡了,一道精神力尽力伸展着往这边试探。没有永久绑定,只靠暂时结合的情况下,向导只能依靠微弱的精神链接传输安稳的信息流,过程损耗很大。 缪寻抱住膝盖,脸埋进长腿里。 怪不得结婚这些天的晚上,他睡得格外好。 怪不得他精神越来越好,那个呆子的黑眼圈越来越重。 他捂住嘴,觉得自己又在笑,可发热的是眼眶,模糊的是视网膜。 应该是看恒星的后遗症吧,他想着。 薛放着实累了,坚持输送着过滤信息帮助哨兵安眠,自己却眼皮子不断打架。 电子门悄无声息滑开,薛放迷糊揉了下眼,惊了一跳,门上方根本没看到人影。但马上,他脚边的被子掀开,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又大又毛绒,固执地挤着被子和他身体间的空隙往上爬。 一直钻到人类胸口,猫耳朵尖顶起被子,在昏暗中露出两只杏眼,别扭地扭过头,又滑到人手臂上,一只绒爪子趴上去,另一只蜷起爪爪,扒拉薛放搁在枕头旁的终端。 薛放心口狂跳,慌乱把终端拿起来,调成很大的字,放在大猫肉垫下。 猫就用软肉垫,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摁着拼写,很慢但很有耐心: “今晚抱你的是豹,不是缪寻。” 所以不算打破分房睡的规则。 带头钻空子的小野猫。薛放抱住他,只觉得胃里嗓子里都在呼呼冒着热气,低头埋进他的厚绒毛里,哑着声音说:“是豹豹给我抱抱。” 猫仿佛很不乐意,爪爪抵在他胸肌上,把他推开,自己却钻到了另一边,贴着薛放的腰和背,蜷起来睡,把比正常人高的体温持续传递给向导—— 温暖了老男人受损的腰。 ———————————— 薛放是被压醒的。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一块巨大的太妃奶糖砸中,砸得晕乎乎,为了挣脱,他只好拆开玻璃糖纸,狠命舔了一整夜的糖,但这块固执的巨糖不仅没有变小,还越来越黏糊,越来越甜,整个融化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