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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和乌木哈激动地看向余家承:他们知道我们身体不好,可没嫌弃,他们跟以前的人都不一样。 余家承回头看了看紧张地盯着他的父母和姐姐姐夫,冲他们点点头,和罗文、乌木哈互相搀扶着上了第一辆马车。 四辆马车在万众瞩目中向西南方驶去,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汽车队伍,那是试用员工的家长们,平时虚弱得远路都不能走的孩子突然要独自出去一整天,他们不放心。 花木培育基地在城市西南方,距离市中心大约六十公里,靠近城市的二十多公里有公路,然后就是一条临时开辟在戈壁滩上的碎石路。 七郎的声音在空中回响:“各位家长不用担心,我们农庄前期致力于改善培育基地内部的土壤条件,忽略了外面的道路建设,前天我们总管已经联络了建设单位,这条路会在半个月内完成铺设。” 坐在柔软舒适的马车内,余家承心里却越来越忐忑,这一路过来,南面的山峰全都光秃秃的,这样的地方能种出花草树木吗?如果一直种不出,风回农庄是不是会放弃这里?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看到那片向阳山坡上星星点点的绿色,余家承心里稍安。 七郎指着山坡上零星的小树和花草说:“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实验点,第一个在西边的一个山峰,那边的路太难走,咱们暂时不去那里。 我们农庄的植物培育团队几个月前就已经到这里了,那些树和草是他们从附近的山里移植过来的,我们老板是基本确定了培育计划有很大的成功希望才发的招工启事。” 乌木哈抱着余家承的胳膊,喘着气说:“啊,吓死我了,我真怕种不出树和花草人家就走了。” 余家承脸上终于露出一点轻松的笑容。 两座山峰之间相对平坦的地方,有两排红瓦房,瓦房前有几个毡布盖着的圆堆。 文晏过去把毡布拉开,露出下面白色的草堆。 几个年轻人和两个头发雪白但脸色红润举止矫健的老太太从红瓦房出来。 七郎笑着问:“姥姥,四奶奶,可以开始了吗?” 姥姥说:“开始吧,农庄那边急等着用呢,让这些孩子早点学会,我们以后就不用天天那么忙活了。” 七郎面向试用工们:“大家都看到了吧?那些草,就是我们农庄网上发售产品的包装袋原材料,我们和农学院购买的花木母株和种子还没回来,大家最近几天的工作就是跟着黎姥姥和四奶奶学习编草袋、草篓,没问题吧?” 余家承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我和几个朋友都没做过类似的工作,可能会学得比较慢,如果有其他工作,比如挖树坑之类的,我们可能做的更好一些。” 其实是他们那一夜之后,都出现了经常性的神经痉挛,小肌肉无力,做不了太细致的手工。 “没关系,慢慢学。”七郎笑着拍了拍文晏的肩膀,“他的手也很笨,学了大半个月才编成一个草袋子,还丑的不行,可他现在是我们农庄草编最好的前十人之一。” 文晏默契地跑到草堆跟前,抓起一把草,迅速分成两部分,略作整理,跟着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不到五分钟,一个成年男人拳头大的精致的小草袋成了。 文晏得意地举着给新员工看:“只要下工夫,就没有学不会的手艺,我现在编的比他好。” 被默许跟进基地,此刻静静地站在远处围观的家属群里,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余妈妈小声对旁边的中年妇女说:“我感觉,风回农庄的人都特别心善,齐主管明显是不想让咱们的孩子难堪。” 罗妈妈点头:“咱们遇到好人了,如果文文学会了编织,以后能有一门手艺养活自己,我和他爸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草堆边,姥姥抓起了一把草:“我今天先教编篮子,喜欢的过来围成一圈,咱们开始学了。” 四奶奶走到另一个草堆旁:“我今天教编最小号的草袋子,喜欢的都来吧。” 于是,一百多个年轻人自动分为两拨,一拨跟姥姥学,一拨跟四奶奶学。 家长们没人走,他们坐在对面山坡上,安静地关注着自己的孩子。 余家承选择了紧挨着姥姥的位置,尽最大的努力集中精神,可开始动手十分钟不到,他的线衣后背就湿了。 那个噩梦般的晚上之后,他不但难以集中精力,记忆力还急剧下降,过去的五年,他的脑子像垂暮的老人,这边看过的电视剧,吃一顿饭的工夫就记不得剧情了,表现在生活事项上更加明显,所以爸妈姐姐根本不敢把他一个人长时间留在家里,他给自己倒一杯水,扭个头可能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站在那里。 今年春天开始,他的情况有了一点点改善,可真的只有一点点,他能比较流利地说话了,能理解其他人说话的意思并记住较长时间。 但此时此刻,尽管姥姥耐心极好,教的非常慢,他学得还是非常吃力,把两股草十字叠放、再把下面那股对折顺时针拧一下这么简单的两个步骤,他跟着做完,第二次就不会了。 姥姥第十次把两股草拆开重新讲解,余家承紧张得手剧烈颤抖,几乎要拿不住草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先喝点水。”七郎把一瓶水塞进他颤抖的右手,“不着急,咱们今天一天就学起头这个编法,连续来个一百次,脑子不会手也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