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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佑耆吃了一惊,连忙低头去捡。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仆役连忙大喊着,说:“实在对不住,冲撞了尉迟将军!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尉迟将军恕罪!” 原来是身后有两个仆役正在扫地,其中一个仆役没有看到尉迟佑耆,不只是撞了一下尉迟佑耆,还将地上的土扫在了尉迟佑耆的身上,尉迟佑耆水蓝色的袍子灰扑扑的盖着一层土,印记很明显。 尉迟佑耆顾不得自己的袍子,连忙将地上的杏仁捡起来,珍惜的擦了擦,将上面的土擦下来,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摔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尉迟佑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回头一看,那两个仆役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其中一个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磕头给尉迟佑耆道歉。 “尉迟将军饶命!饶命啊!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尉迟佑耆见到杏仁没事儿,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也没想追究甚么,仆役却碍于杨兼一路的威严,似乎被吓坏了,一面求饶,一面拍了下身边另外的仆役后脑勺,说:“快!还不快给将军赔礼!都是你这么毛毛躁躁!冲撞了将军如何是好?!” 另外的仆役被打了一下,反而“嘿嘿”傻笑起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被第一个仆役按着叩头。 第一个仆役说:“将军,这小奴最近才入营,是个傻子痴儿,甚么都不懂,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尉迟佑耆并没有当一回事儿,说:“无妨,我没有怪罪,都起来罢。” “是是是,多谢将军!”第一个仆役又压着那个傻儿仆役扣头,说:“将军大人大量!还不快给将军叩头!” “咚咚咚!”那傻儿仆役也是实诚,连续叩了三个响头,声音十足洪亮,叩头之后才傻兮兮的站起来,转身要走。 “等等!” 尉迟佑耆浑身一震,犹如雷劈,睁大了冷清的眼目,死死盯着那傻儿仆役的背影。 那傻儿仆役身材并不如何魁梧,中等身量,背着身,手里握着大扫帚,傻嘿嘿挠着后脑勺。 另外一个仆役听尉迟佑耆“反齿儿”,登时吓坏了,带着傻儿仆役咕咚又跪了下去,叩头说:“饶命……饶命啊——小人们真不是有意的!” 尉迟佑耆眯了眯眼目,夜色很是深沉,尤其是冬日的夜色,夜幕也很低,光线并不充足,他方才一瞬间慌了神,总觉得产生了幻觉,将那傻兮兮的仆役看成了甚么人…… 尉迟佑耆沉着嗓音说:“抬起头来。” 第一个仆役担惊受怕,傻儿仆役仍然傻嘿嘿的笑着,两个人均是抬起头来。 夜晚仍然寂静、阴沉…… 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打在傻儿仆役的面容上,那张脸面斑斑驳驳,蹭着很多伤痕,称得上俊美的容颜露出痴痴颠颠的傻笑,懵懂的迎上尉迟佑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 啪—— 四目一对,尉迟佑耆的手一抖,那颗斑驳染血的小杏仁再次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响动…… 第62章 “金屋藏娇” 斑驳的小杏仁啪一声掉在地上, 尉迟佑耆震惊的凝视着嘻嘻傻笑的傻儿仆役。 第一个仆役眼看着尉迟佑耆神情有异,吓得不敢多说话,哆哆嗦嗦的跪在一边。 傻儿仆役一直在傻笑, 好像穷开心一般,也不知害怕畏惧, 毫无芥蒂的打量着尉迟佑耆, 他的面容俊美, 乍一看却让人觉得可怖, 上面大大小小都是伤疤,基本都是新伤,还没有脱去疤痕。 尉迟佑耆的喉咙干涩的滚动, 喃喃的说:“是……是你……” 第一个仆役没有听清楚,连忙说:“尉迟将军,您、您说甚么?” 尉迟佑耆这才缓过神来, 收敛了神情,眯了眯眼目, 再次仔细打量那个傻儿仆役。不到二十岁的年纪, 十足年轻, 身量并不算太高大,也不算是高壮的类型, 匀称而高挑, 面容俊美端正,却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 唇角咧着毫无芥蒂的笑容,甚至是傻笑, 一直嘿嘿嘻嘻的傻笑着。 分明……是周主宇文邕的脸! 尉迟佑耆亲耳听到周主宇文邕死于乱兵之下的军报, 绝对不可能有假, 他们日前入驻晋阳,如果人主还活着,也一定会站出来,但一直都没有见到宇文邕,尉迟佑耆已经慢慢消化了人主驾崩的消息。 然而就在此时,尉迟佑耆竟然亲眼看到了宇文邕…… 亲眼看到! 尉迟佑耆神情凌厉,突然一步踏前,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傻儿仆役的手臂,将他的粗衣袖摆猛地撸上去。 旁边那仆役吓得差点大叫,还以为他们惹怒了尉迟将军,尉迟将军想要打人。 哪知道下一刻,尉迟将军满脸狠戾,却是将傻儿仆役的袖口推上去,暗淡的月光下,傻儿仆役的左臂上,赫然有一颗红痣。 尉迟佑耆看到那颗红痣,整个人再次被雷劈了一般,伫立在原地,仿佛一尊石雕,睁大了眼目,满脸的不可置信,呆若木鸡,喃喃的又说:“是……是真的……真的……” 尉迟佑耆和宇文邕是发小,因此尉迟佑耆很熟悉宇文邕,他知道宇文邕身上的一些“小细节”,例如周主宇文邕的左臂上,有一颗不小的红痣,很扎眼,但是因着周主的袖袍宽大,也不会露出手臂,因此几乎没人知道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