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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兼点点头,说:“那便劳烦段将军了。” 段韶震惊的说:“将军就不怕老夫跑回邺城,反了将军?” 杨兼一笑,说:“按照大都督的势力,想要反了兼,还需要跑回邺城么?随时随地不都能反了兼?何苦跑到没有兵马的邺城去,兵家要地的晋阳不是更好?” 段韶挺拔,摸着胡子笑起来,说:“正是正是,老臣都糊涂了。” 杨兼说:“大都督声望高深,有大都督出马,兼也能放心。” 段韶说:“请将军安心,老臣一定尽力劝说,让邺城归于将军麾下,当务之急……”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应该是长安……” 邺城乃是北齐的都城,而长安乃是北周的都城,邺城有段韶去劝说,加之大量的北齐将领已经归顺了杨兼,所以翻不出天去,但是长安不一样…… 人主宇文邕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弟弟一箩筐,还有宇文氏的贵胄们,但凡听说了人主驾崩的消息,一定会争抢上位,长安很快便会乱套了。 段韶说:“为今之计,老臣前去安抚邺城,将军应该速速赶回长安坐镇,以防万全啊!” 杨兼眯了眯眼目,说:“多谢段老将军提点。” 段韶准备离开晋阳返回邺城,等点齐了兵马,三天之后出发。而杨兼则是又留在府署大堂,处理了一些晋阳的事务,晋阳百废待兴,因为作战,街巷都有一定的损坏,杨兼让齐国公宇文宪去管理修复街巷楼堞的事情,动工都需要人力,上禀了很多文书,杨兼一个一个批看,等批看的差不多,脖子都有些酸疼了。 杨兼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便伸着懒腰,走出幕府大堂,一看天色,已经是下午。 杨兼站在幕府门口,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有人,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一个人兀立在昏暗的冬日之中,今日没有日光,天色阴沉沉的一片,仿佛要下雪,那人一个人站着,更显得孤零零。 杨兼慢慢走过去,原来是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看着天边,正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甚么,他本是机警的人,杨兼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尉迟佑耆却没有听见。 杨兼抬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尉迟佑耆的肩膀,尉迟佑耆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惊讶的看着杨兼,说:“世子?您甚么时候过来的,佑耆竟然没有听到。” 杨兼说:“在你发呆的时候。” 尉迟佑耆的面容冷冷清清,稍微僵硬了一下,杨兼似乎看透了他,突然摊开手掌,说:“这本是兼想留下来做个纪念的,不过……看起来你更需要,送与你罢。” 尉迟佑耆奇怪的低下头去,看向杨兼摊开的手掌,杨兼白皙修长的手掌中托着一只……斑斑驳驳的小杏仁。 尉迟佑耆震惊的盯着那只其貌不扬的杏仁…… 他以前也听说过,杨兼曾经利用杏仁,给宇文邕举例集势的重要性,当时杨兼还给宇文邕做了杏仁的小甜饼,也不知味道如何,他听宇文邕偶然提起过,甜滋滋的,十分可口。 尉迟佑耆慢慢伸出手,从杨兼的手中接过杏仁,杨兼转过身去,淡淡的说:“这杏仁……是从晋阳东面的羊肠坂捡到的,你留着罢,人总是念旧的……留个念想也好。” 说罢,杨兼便迈开腿,慢慢远去。 尉迟佑耆低头看着躺在掌心之中的小杏仁,斑斑驳驳,上面还脏兮兮的,喉头突然发紧,越来越艰涩,眼眶也慢慢变得通红起来。 杨兼走出去几步,便听到“沙沙”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小包子杨广。 杨广板着一张小肉脸走出来,淡淡的说:“父亲还是如此会安慰人。” 杨兼笑着说:“儿子竟然偷听?” 杨广说:“只是刚巧路过。” 杨兼走过去拉着杨广的小肉手,说:“走儿子,跟父父去看看琅琊王。” 杨广一听到“琅琊王”三个字,浑身的汗毛恨不能都炸开,眯着一双狼眼,戒备的说:“去看那小奶娃做甚么?” “嗤……”杨兼忍不住笑了一声,弯下腰捏了捏杨广的小肉脸,说:“琅琊王是小奶娃,儿子你便不是么?” 杨广理直气壮的冷笑,挺了挺小胸脯,说:“儿子自然不是。” 杨广那模样,差点把杨兼给萌死,说:“是了,儿子不是小奶娃,儿子是最可人的小奶娃。” 杨广:“……”啧! 杨兼抱起杨广,说:“走罢儿子,听说琅琊王这些天不怎么用膳,和父父去看看。” 杨广十足不满,冷着脸说:“饿了自然会用膳,做甚么多此一举去看他。” 二人到了小包子琅琊王下榻的屋舍门口,门外有士兵把守,一来是怕有人行刺琅琊王,这二来也是怕这只小包子不老实逃跑。 士兵见杨兼过来,立刻拱手说:“将军!” 杨兼点点头,说:“琅琊王最近用膳如何?” “这……”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说:“回将军,琅琊王几乎……几乎不怎么用膳,谁也不见,一直……在闹脾性。” 杨广哼了一声,抱着肉肉的小胳膊,一脸老成又冷酷的模样,说:“他不用膳,说明还不饿,饿到狠了,不用旁人催,自己会用膳。” 两个士兵更是尴尬,小世子百闻不如一见,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成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