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页
他刚把心窍放下来,突然想起了甚么,说:“汾水!汾水!!叛军是不是走了水路?!” 亲随连忙说:“不是不是,汾水上也有咱们的兵马守着,叛军没有经过汾水,还请将军放心。” 李檦说:“这就奇怪了,这么长时日,叛军竟然没有动静?” 亲随说:“将军,您还是先吃口饭罢,甚么都等用了膳再说,否则累垮了身子,谁来镇守汾水关啊!” 李檦这才觉得腹中饥饿起来,便让人传膳,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他这两日一直提心吊胆的,晚上也不得睡,好不容易吃口东西。 “报——!!” “将军!不好了!” “叛军来了!!” 李檦一口鸡肉,合着那句“不好了”,差点顺着气嗓子吞进去,呛得他憋红了脸,“咳咳咳”一串咳嗽,使劲捶打自己的胸口,断断续续的说:“快……组织兵马……咳咳咳……迎、迎敌……” 杨兼已经改变了策略,并没有晚上来,而是算好了李檦用膳的时候跑过来捣乱。这世间的缺德事,莫过于吃饭睡觉被打扰,杨兼简直把缺德事儿全都做尽了。 杨兼神情饱满,精神头十足,抱着小包子坐在马上,笑着和李檦打招呼,说:“老将军,咱们又、又又又见面了,最近常见啊。” 李檦瞪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目,刚要开口说话,杨兼突然说:“李将军,你嘴边是不是挂着米饭粒子?难不成李将军刚才正在用膳?那真是打扰了。” 李檦连忙去摸自己的面颊,真的有米饭粒,摸了一手,刚才因为太匆忙,根本没注意,没想到丢人丢大发了。 李檦气急败坏,把米饭粒一扔,说:“你到底想要做甚么?晚上来,白天还来!有完没完?” 杨兼笑的大言不惭,说:“你让晚辈们通过汾水关,这不就完了?老将军若是执意不让晚辈通过汾水关,那晚辈只能日日夜夜的叨扰将军了。” 李檦听杨兼说的如此直白,气的很不能在原地跺脚:“你……你气死老夫了!” 众人正说话,突听“轰隆隆——”的响声,并非是杨兼的兵马,也并非是李檦的兵马,而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众人立刻全都顺着声音去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远方的山脉蒙着如隐若现的雾色,朦胧之下,能看到一条黑色的长龙,顺着山脉崎岖蜿蜒,不停的向前延伸。 杨兼立刻收敛了笑容,小包子杨广板着小肉脸,说:“是晋阳交战的兵马。” 小皇帝宇文邕派遣李檦镇守汾水关,为的便是拖延时日,让杨兼不能入关,如此一来,宇文邕便可以趁机偷袭空虚的晋阳,将晋阳拿下。 李檦可以说是尽职尽责,宇文邕的大部队也成功与晋阳的齐军接壤,终于是开战了。 李檦的面色肃杀下来,冲着城楼下朗声说:“你也看到了,人主已经打到晋阳,你虽有大军,却终究只是做人臣的命。” 杨广挑唇冷笑一声,说:“未必。” 杨兼面色并不紧张,一贯如常,笑着说:“李老将军,多谢你替晚辈担心,不过……李老将军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这几日熬夜,是不是有些上火啊,嘴边都生了火泡,多吃点蔬菜瓜果。” 李檦刚“和和气气”的和杨兼说一句话,下一句已经无法和气,跳着脚说:“我愿意长泡!我愿意!” 杨兼也不多说,笑眯眯的带着大部队又撤军了,回到了驻扎营地。 他刚一进去,尉迟佑耆立刻迎上来,说:“世子!人主的兵马已经和齐军接壤了!” 他们刚才亲眼看到了,黑压压的兵马弥漫在山头,的确已经接壤了。 杨兼并不着急,就在此时,一匹快马冲过来,宇文会从马上翻身下来,匆忙的说:“阿爷传来消息了!” 宇文会的阿爷,可不就是大冢宰宇文护么? 宇文护一直守在晋阳外的营地,这些日子称病,卧床不起,当然是假的卧床,只是推诿不见宇文邕的借口罢了。 宇文邕亲自率领兵马围攻晋阳,宇文会留守晋阳外的周军营地,等到小皇帝宇文邕一走,宇文护立刻整顿营地,传出消息给宇文会。 李檦以为拖延住了他们的时间,其实杨兼早有准备,宇文护找到时机便会和他们里应外合,如今正巧,时机到了。 杨兼说:“好得很,有大冢宰稳住朝局,咱们也不需要担心甚么了,现在只剩下……” 只剩下晋阳。 其实杨兼并不着急进入晋阳,为甚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留守晋阳之人,乃是北齐三大将才之一的斛律光! 昔日里斛律光一直在坐冷板凳,齐天子不信任斛律光,斛律光便主动留守在晋阳,不得不说,他把局面看的太清晰了,斛律光可是一把利刃,他插在晋阳,加之晋阳是北齐最大的军事要地,就连杨兼也不好对付他。 杨兼的兵马守在汾水关外面,一旦斛律光想要偷袭他们,还有李檦的兵马可以挡一挡,所以杨兼才说,他其实并不着急进入汾水关。 杨兼眯眼说:“等一等,再等一等,让人主和斛律将军互相消磨一番,我们随后跟上,捡便宜便是了。” 小皇帝宇文邕想要攻陷晋阳,急于展现自己天子的威严,斛律光则要守护晋阳,保住北齐最后的阵地,这两个人可谓都是以命相搏,必然是硬碰硬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