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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眯了眯眼睛,这回邺的道路怕是凶险无比,兰陵王定然凶多吉少,高阿那肱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能让兰陵王“病死”在路上,永远也回不了邺城。 宇文会一拍大腿,说:“糟了,这高阿那肱要是杀了兰陵王,咱们招揽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怎么办?” “怎么办?”杨兼重复了一声宇文会的话,但并非反问,笑着说:“当然是……劫囚了。” “劫、劫囚?!”宇文会瞪着眼睛,别说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儿,就算是要劫囚,宇文会也从没想过,要去劫敌对的囚徒。 杨兼笑得一脸算计,说:“大将军神勇无敌,武艺无双,世间少有……特别适合劫囚。” “是、是吗?”宇文会差点被杨兼夸上了天,嘿嘿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突然被旁人这般夸赞,颇有些不好意思,差点子没听清楚后半句。 杨兼对齐国公宇文宪笑着说:“齐国公才思敏锐,通达聪慧,论智谋天下第一,也特别适合劫囚。” 齐国公宇文宪可是冷静的主儿,没有像宇文会那般被一夸赞就飘了起来,笑了笑,说:“是么?我竟不知,自己有这样的才能。” 杨兼把目光落在尉迟佑耆身上,继续说:“至于小玉米呢,冷静果敢,干练肃杀,英雄无畏,同样特别适合劫囚。” 尉迟佑耆没有一句废话,说:“世子让我劫囚,我便劫囚。” 杨兼一抚掌,说:“爽快!既然大家都如此适合劫囚,那咱们说干就干!” 兰陵王免去了将军的官职,黄昏之时将会经过羊肠坂,从羊肠坂取道,返回邺城。 羊肠坂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九曲回肠,道路狭窄,山路陡峭,而且十足崎岖,但地理位置绝佳,想要前往邺城,羊肠坂乃是绝佳的选择。 “咕噜噜——”囚车的车辙在雨后的羊肠坂碾压出一条条深刻的印迹,高阿那肱亲自押解着囚车,行驶在陡峭的羊肠坂小路上。 昏黄的光线将人影拉的狭长,天边一片混沌,染得血红一片。 “停!”高阿那肱突然抬起手来,身边的亲信大喊停车,军队很快驻足下来,不再往前前行。 士兵奇怪的看向高阿那肱,不知为何突然在这里停下来,羊肠坂路途难行,如果再不加快脚程,今日天黑之前,恐怕都无法走出羊肠坂了。 兰陵王被关在囚车之中,眼眸平静的望着远处血红的夕阳,他心底里却清楚得很,仿佛明镜一般…… 高阿那肱翻身下马,走到囚车旁边,笑着说:“大王,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你看这羊肠坂如何?自古以来,羊肠坂可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都埋骨于此,大王您乃是我大齐的贵胄,你觉得这块地儿,作为大王您的……坟地,是不是也不寒酸?” “你说甚么!?” “高阿那肱,你这个狗贼!不得好死!!” “高阿那肱,人主令你押解大王回邺,没让你私自用刑!” 齐军一万俘虏都是兰陵王亲自换回来的,因此这些士兵感念兰陵王的恩德,这会子听到高阿那肱的话,顾不得甚么,大喊了起来。 高阿那肱一摆手,他的亲信立刻上前,拔出兵刃,怒对着那些喊叫的士兵,高阿那肱这才哈哈大笑说:“私刑?本将军何时说用私刑了?大王为我大齐劳心劳力,难免病倒,羊肠坂路途难行,有个三长两短,也未可知,这不是情理之中么,如何是私刑了呢?” 兰陵王眯着眼睛,看向高阿那肱,高阿那肱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大王不想病逝,难道……想要变成叛国贼?是了,本将军可以伪造一封大王的遗书,大王与周贼亲狎,因着经受不住内心的折磨,最后留下一封告罪的遗书,然后自尽而死,你说这般如何?” 兰陵王眼神冷漠森然的紧紧盯着高阿那肱,突然开口说:“你想杀我,跟这些将士没有干系,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高阿那肱似乎被兰陵王逗笑了,对方好像说了一句笑话,戳中了高阿那肱的笑点,狂笑不止的说:“怎么放了他们?大王啊大王,我跟你说句实话罢,这可是太子的命令……一个不留!本将也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大王不要难为小人啊。” 一个不留…… 兰陵王冷声说:“高阿那肱!” 高阿那肱“嗤——”一声慢慢抽出佩剑,高高举起,佩剑的剑刃反射着黄昏最后一缕血色的光芒,高阿那肱狰狞大笑说:“有甚么话,到黄泉下面再说罢!” “啊啊啊啊——” 高阿那肱的话音刚落,突然爆发出毫无征兆的惨叫声,睚眦尽裂,眼球圆凸,手中的佩剑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手心被一只箭矢穿透,血粼粼一片,疼的他惨叫连连。 “在……在那里!!” “快看!有人!” “是周贼!有伏兵!有伏兵!” 这一变故实在太突然,齐军登时大乱起来,众人顺着士兵的惊呼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立在羊肠坂的一块大石之上,那人长身而立,手挽硬弓,一身银白介胄,衬托的仿佛谪仙一般,自有一股肃杀与儒雅的气息。 “周师的镇军将军!” “镇军将军!” 众人一眼便认出了那拔身而立的男子,竟然是杨兼! 高阿那肱被箭矢穿透了手心,疼的哇哇惨叫,抱住自己的手掌,大叫着:“给我……给我杀!把他给我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