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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宇文邕笑了笑,他不知道宇文会早就去透风报信了,还以为杨兼如此自信,是因着不知突厥可汗侄女阿史那带来了甚么样的难题,便说:“主膳中大夫不忙应承,这突厥之女,还带来了一个难题。” 主膳下大夫李安迫不及待的将这个难题公之于众,果不其然,宇文会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可汗之女阿史那的难题,便是一道自古以来争论不休的咸甜难题。 一种浆饮,既可以咸着饮,也可以甜着饮,而且还要北周人和突厥人都觉得好喝。 杨忠一听到这里,立刻蹙起眉头,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可算是明白了,人主和宇文护这是明摆着寻杨兼的晦气,杨忠这暴脾性差点子发作,杨兼已经踏前一步,笑了笑,很是自然的说:“兼常听突厥刁钻,如今一看,这突厥国女的难题,也不过如此,只能算是一般尔尔。” “一般!?”主膳下大夫李安险些喊出来,这可是在圣驾之前,旁边还站着天官大冢宰,李安连忙压下自己的诧异,他本以为这个难题公之于众,杨兼定会捶胸顿足,叫苦不迭,哪知道…… 李安不可置信的说:“主膳中大夫,您可听清了?是一道浆饮,既要……” 杨兼打断他的话头,笑眯眯的说:“可甜可咸,兼清楚的紧。” 别说是做了一辈子饭的主膳下大夫李安了,便是连小皇帝宇文邕和大冢宰宇文护,都多看了杨兼一眼,他们本以为杨兼面对这个难题,多少也要吃惊一些的,然杨兼又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杨兼平平稳稳的站着,说:“突厥极北,难免没见过甚么世面,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只不过是一味可甜可咸的浆饮而已,岂能难倒我大周之人?” 杨兼如此“信誓旦旦”,这让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落了空,小皇帝宇文邕的脸色没有方才好看了,淡淡的说:“即是如此,迎接突厥使团之事,便交给隋国公与世子了,这次事关重大,能否打压东面的齐人,便看这一哆嗦,绝对不可失败。” “臣领诏!” 杨兼和杨忠应承下来,小皇帝也不想多说,挥挥手让众人离开,于是众人便退出了延寿殿。 宇文护退出来,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定在延寿殿门口,笑着看向杨兼,说:“恭喜主膳中大夫,人主如此器重,将这般盛大的燕饮交给主膳中大夫来打理,可见中大夫在人主心中地位,真真儿是举足轻重啊。” 杨兼面对宇文护的“调侃”,仿佛宇文护真的是在恭维自己,竟然照单全收,说:“大冢宰言重了,都是为人主尽心尽力。” 宇文护的眼皮莫名一跳,咳嗽了一声,这才切入正题,说:“世子可能有所不知,可汗之女阿史那性子刁钻的很,又常年在极北的蛮荒之地,脾性古怪,这次阿史那出的难题,摆明了便是刁难,倘或世子需要甚么帮助……” 宇文护说到这里,杨兼终于明白过来宇文护的真正用意。其实宇文护并不是真的要刁难杨兼,他同意李安的提议,举荐杨兼主办这次的突厥燕饮,其实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刁难,而是想让杨兼知难而退,对宇文护服软儿。 果不其然,宇文护笑着说:“世子若是有甚么需要帮忙的,老夫亦不会袖手旁观,只需要世子开口,老夫定然倾尽全力相助,如何?” 看来宇文护是想要拉拢杨兼,先把杨兼逼到死角,让杨兼不得不投靠宇文护。 杨兼心中了然,但投靠宇文护当真便安全么?自然不安全,杨兼可是知道历史之人,宇文护虽然权势滔天,连杀三帝,但在未来,还是会被小皇帝宇文邕杀死。 眼下的北周时局并不稳定,小皇帝宇文邕和大冢宰宇文护处在对立面上,这两个人明争暗斗的,杨兼没必要搅进任何一个漩涡,也没必要参与他们的派系之战。 日前在原州猎场,杨兼让小皇帝和宇文护握手言和,也是同样的道理,小皇帝和宇文护针锋相对,才有隋国公府集势的喘息之机,他们打得越凶,便越没有心思去顾忌旁人,所以杨兼没必要搅合进去。 杨兼平静的说:“大冢宰日理万机,可能没有听清,这突厥人的难题,也不算是甚么难题,不过是要一味可甜可咸的浆饮罢了,兼又怎么好劳动大冢宰费心呢?” 宇文护眯了眯眼睛,干脆说:“或许是老夫说的不清楚,或许是世子没理解,无妨,老夫可以重说一次……突厥人的难题如此刁钻,世子若是完成不了,可不只是世子一个人的干系,令我大周蒙羞,还会连累整个隋国公府。然……老夫在突厥还是有一些脸面儿的,只要老夫一句话,这刁钻的难题便可以变得平易近人。在这朝廷小辈儿之中,老夫最看重的便是世子了,世子倘或甚么时候有空了,不防来找老夫谈谈心。” 其实宇文护年纪并不算太大,宇文护今年四十有余,两鬓微微白发,加之宇文护生在贵胄,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不减当年,只不过碍于地位,一开口便是老夫。 杨兼笑着说:“大冢宰为了我们这些无知小辈儿,也算是操碎了心了,怪不得都生了白发……倘或当真有需要大冢宰提携的一天,兼定然上门拜会,先谢过大冢宰了。” 杨兼说罢,再不停留,跟着杨忠离开,往公车署而去,准备乘坐辎车出宫。 宇文护眯着眼睛,凝视着杨兼离开的背影,眼神慢慢阴沉下来,宇文会站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能和阿爷这般说话的人,杨兼还是头一个,更让宇文会震惊的是,阿爷竟然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