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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杨家便是个怪物,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大冢宰率兵逼宫,小皇帝伏兵暗杀,撕破了脸皮子,撂在明面儿上,杨兼竟然要大家握手言和,这岂非天大的笑话儿? 杨兼不按套路出牌,点头说:“无错,握手、言和。” 他说着,哗啦抖出一沓子蜜香纸来,食指中指并拢,哒哒弹了弹蜜香纸,那动作又风流又飘逸,笑着说:“兼置备了笔墨纸砚,今日写下书契,握手言和,便当今天人主暗杀臣子,臣子逼宫人主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从今往后,决计不提今日之事,书契一式三份,劳烦人主与丞相画押签字……” 他说罢,笑着看向宇文会,说:“便像你当时欠我一万万钱那般。” 宇文会突然被点名,脸皮子一红,这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子,把自己的丑事抖落了出去,连忙硬着头皮反驳说:“我……我甚么时候欠你财币,你可、可别瞎说!” 无论是心机深沉的小皇帝,还是见多识广的宇文护,全都未有料到杨兼会让他们“重归于好”,两个人怔愣不已。 杨兼晃着蜜香纸,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笑着说:“人主和丞相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是万人之上,里子和脸子,总会要一个罢?今日已经丢了里子,只剩下这么一丁点儿面子了,签下书契,既往不咎,往后若是谁敢毁约,便叫他的阴谋公诸于天下,连点面子都没有的人,任是人主亦或丞相,民心所背天理不容,谁也做不下去。” 杨兼说的无错,爬得越高的人,也需要威望和面子,如果人主暗杀臣子的事情传出去,或者丞相弑君的事情传出去,都会让他们受世人唾骂。 杨兼让大家签下书契,一式三份,放在各自手中,最后一份放在杨兼手里,这样对方都能握住对方的把柄,互相制衡,都会有所忌惮,各退一步。 “如何?”杨兼笑的游刃有余,说:“画押,还是不画押?” 小皇帝宇文邕的双手藏在宽大的天子袖袍之下,死死攥拳,圆润的指甲几乎掐破掌心。只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便能诛杀宇文护,不……难道真的只差一点子?小皇帝的眸子颤抖了两下,他心知肚明,这一点子,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想要扳倒宇文护,根本不是自己如今能办到的事情。 小皇帝死死闭着眼睛,随即慢慢睁开,虽不到一瞬的工夫,但在他自己看来,仿佛穿梭了无数日月,最终平静的说:“好,寡人画押。” 杨兼十足满意,对着宇文护说:“丞相,您觉得呢?” 想他宇文护叱咤官场数十年,甚么样的大仗阵他没见过,没成想今日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是他小看了装乖的小皇帝,也是他没想到杨兼会突然杀出来。 宇文护多看了杨兼两眼,眼中透露着一丝丝顽味与探究,还有一丝的钦佩。宇文护竟笑了起来,说:“好!今日便依你所言。” 杨兼拿出蜜香纸,一左一右,分给尉迟佑耆和宇文会,让二人各自递给小皇帝和宇文护,说:“事不宜迟,现场画押罢。” “快看,好高的树!” “哇,这便是皇家的猎场?” “你看,那儿有湖!” 原州猎场中充斥着赶集一般的嘈杂响声,二百流民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面看看,右面摸摸,便在这样儿的喧闹声中,小皇帝与宇文护终是签下了书契,一式三份,一份留在小皇帝手中,一份留在宇文护手中,最后一份交给杨兼保管。 “行了……”杨兼吹了吹蜜香纸上未干的墨迹,满意的点点头。 “阿爷!!阿爷——”便在此时,突听叫魂儿一般的声音,从小猎场外面传来,随即一个人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跑入。 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脸上黑乎乎,身上都是灰,好似从泥塘里滚出来一般,肩膀上还阴着血迹,正是梁国公世子! 杨兼当时“发疯”,把梁国公世子绑在小马驹上,一路拖行而去,梁国公世子挣扎了良久,这会子才挣扎开,立刻跑来告状。 他冲进小猎场,已经错过了一场闹剧,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眼看到梁国公侯莫陈崇,立刻冲上去,大喊着:“阿爷!!隋国公府那个畜生,他欺辱与我,阿爷你要为我报……”报仇啊。 梁国公世子的话还未说完,梁国公看到他便怒气膨胀,倘或不是好儿子弄来的这些流民,今日之事,说不定还有回转,梁国公身为昔日里的八大柱国,刀山火海都去过,就是从未被流民包围过。 梁国公气的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啪!!”一声直接将梁国公世子抽翻在地。 “阿、阿爷……”梁国公世子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喘,捂着自己的脸,一副狼狈模样,蹲在地上不敢吱声了。 杨兼将蜜香纸的书契叠起来,放在怀中,还拍了拍衣襟确保放好,随即说:“行了,你们的事儿解决了,是不是……应该给兼一些好处?” 他捻了捻手,一副要钱的模样。 小皇帝和宇文护吃了一惊,还以为杨兼无欲无求,纯粹是为了化解朝廷危机,哪知道这时候杨兼反而狮子大开口起来。 小皇帝宇文邕沉着嗓子说:“隋国公世子想要甚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众人凝视着杨兼,都等着杨兼狮子大开口,说起来杨兼的二弟已然是车骑大将军,杨兼乃是隋国公府的嫡长子,怎么也不能比老二混的差,若是再往上,只剩下骠骑大将军,或者大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