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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秘密他不敢去探寻,可他又因此无法抑制地恐惧。他像是一个有幸得遇仙踪的穷小子,生怕自己呼吸得重一些这一切就会如梦境一般散去。 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一丝真实感和安全感在可怕的真相面前灰飞烟灭。 顾珩压抑着沉重的呼吸,他忽然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燕梨。 他是那样的用力,像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守财奴,死死地抱着自己这一生唯一的财富。 燕梨被他忽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他抱得太用力,燕梨终于发现了不对:“阿珩,你怎么了?” 有滚烫的泪水颤颤落下,洇湿她肩上的衣料,燕梨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由得更加着急:“阿珩,到底怎么了?!” “阿姐,”顾珩紧紧地箍着她,让她无法挣开,“你还会离开我吗?” “我不会。”燕梨动弹不得,被迫平静下来,她耐心地安抚着他,“阿珩,我不会离开你。” 顾珩的泪水再次落下。 他把她松开了一点,哀求道:“亲我一下好不好?” 燕梨毫不犹豫地揽住他的脖子亲吻他。 两人双唇刚一相接,顾珩就近乎凶狠地深深吻住了她。他贪婪地掠夺着她的气息,恨不能就此与她骨血相融。 他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越发用力地吻着她。 阿姐,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亲吻结束时,燕梨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她靠在他怀中休息了一会儿,嗓音微哑:“阿珩,不要不安。” 不要不安,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嗯。” 顾珩借口有事,没要燕梨陪伴独自回了建章宫。 他径直走向了原来的居所,把所有宫人都轰了出去。他蹲下来,打开了一扇柜门,伸手在最底下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方丝帕。 洁白的丝帕,右下角绣着一支兰花,一看就是大家小姐之物。 这方帕子顾珩早就不再带在身上,他以为自己早就把它遗忘,没想到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 原来他根本不如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 顾珩曾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父母抛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原因。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那朵小小的兰花:“原来你恨我......” “你是该恨我。”他自嘲一笑。 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渴盼过母亲,也恨过母亲,却原来,他才是那个该被恨着的人。 他背负着肮脏的血脉,是母亲一生的耻辱,她的命运也险些因为他而支离破碎。 她是该恨他。 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在家人的爱与欢欣中诞生,可也有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注定在恨中诞生。 “我还从未见过你......”他苦笑,眼中满是讥讽,不知是在讥讽自己还是在讥讽命运,“不过你也不想见到我吧?” 他忽然就疲惫到站不住。 他蹲坐在地上,用丝帕盖住了面庞。 明明只是一方薄薄的丝帕,可顾珩却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胸肺处如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着,他在一片窒息般的痛苦中笑出了眼泪。 怎么会有如他这样笑话般的人生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被厌弃的人啊?世上能有几个人,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浓烈的恨着? 顾珩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过去的那些幻想,就觉得无比可笑。 他怎么会觉得母亲爱他呢?她分明恨他,恨到希望他去死的地步。 原来她恨他。 原来她该恨他。 顾珩再次感到了无法呼吸一样的痛苦。 腰间的玉佩滑落,磕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丝帕,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四周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顾珩紧紧握住了玉佩,淡蓝的穗子调皮的晃动着,一下下轻抚着他的手心。 “阿姐......”他倏而泪流满面。 他还有阿姐,他还有阿姐。 她会要他,她说她不会离开他。 他不是一无所有,人人厌弃。 至于母亲......他没有资格怪她,可也不想见到她了。 “李德福。”他叫人,“笼盆火。” 火焰烈烈的跳动着,顾珩的面色在火光中苍白到可怕。他手一松,丝帕瞬间掉落在火堆中,迅速被吞噬,只剩下一些灰黑的痕迹。 或许他就是,亲缘淡薄的命吧。 “李德福。”他声音淡淡的,“朕记得李博远还有个儿子?” “回陛下,是。” “也下狱了?” “是。” “带来见朕。” 顾珩离开后燕梨还是心中不安,甚至没有心思看账本了。 他的状态分明很有问题,燕梨原想陪他一起去建章宫,可是顾珩却坚决地推辞了。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他明明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在她身边,往常她要是主动提出陪他,他早高兴得不得了,怎么会推辞? 可是任她怎么回想,也找不出他突然这样的原因,之前明明一切都很好啊? 燕梨原地转了几圈仍是放不下心来,她挥手招来了抚月:“你去打听打听陛下现在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