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嬴政和孔鲢的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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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和苏劫尚未抵达咸阳宫门口,门外六百儒生的嚎哭已然传进了耳中。 不时还有宫卫的喝骂声。 很快,嬴政和满堂文武纷纷出现在众人的眼皮下,“大王来了。” 侍卫们见状也不由暗中松下一口气,这些儒生委实大胆,诸子百家中,就属儒家难缠。 满口仁义道德,此刻,更是一边骂一边哭,完全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关键是,你还打不得,杀不得。 嬴政大手一挥,拦在宫殿门口的侍卫们纷纷后退。 六百人身披白衣,头戴白色束带,一排排的匐跪在王宫门口。 嬴政低声骂道:“白衣束带?这些人是把咸阳宫当成什么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劫低声道:“要做给百姓看,自然胆子得大些。” 嬴政看了苏劫一眼,众人这才发现,前前后后,早被百姓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说这百年来,敢堵住咸阳宫的,儒家算是独一个。 百年前还是宗室因为商君之法堵了门! 然而,当众人靠近之后,才发现,这六百儒生,其中半数脸上都有烙印,很显然,是受了刑罚的,更有几个带着面具的儒生聚集在其中,秦人熟知秦法,一见便知,这些带了面具的人乃是被割去了鼻子,受了劓刑。 见到嬴政出现。 为首的数个儒生顿时涕零满面,顿时高声道:“大王,还请为我等儒生做主!” 随即,六百人纷纷高呼道:“请大王做主,严惩酷吏韩非!” 声音此起彼伏,让百姓们神色不一的围观。 关中的百姓,百年来,早就习惯了秦法,从出生之日开始,就知秦法森严,长辈自会循循教导,自然不敢违背。 秦法的严苛,哪怕是庶民也都印入到了骨头里。 这些儒生公然叫板,他们是惊愕不已。 孔鲢立刻说道:“大王当面,休得喧哗,尔等所求,大王自会秉公而断。” 随即从地上站了起来,走上几步,稽首道:“儒家孔鲢,参见秦王。” 嬴政看着面前白须红面的孔鲢,道:“寡人素闻儒家知礼,见仁见义,既有所求,寡人可敬儒家为上宾,邀请儒家殿上说话,此方为礼,寡人解你之惑,此方为义,而你,聚众在咸阳宫外,扰乱咸阳秩序,为求私利,此乃不仁不义,寡人,可有冤枉于你?” 孔鲢顿时面色一变,他如何想得到,面前的秦王,居然用儒家的道理来呵斥他。 顿时。 孔鲢再次拱手,道:“仁者,爱人,义者,利也,儒家和颍川百万百姓处于危难之中,我们儒家是应该挺身而出,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和利益,袖手旁观?大王时才所言的乃是小仁义,而儒家现在做的,乃是大仁义,大王自然冤枉了儒家。” 秦国的百官一个个面面相觑。 暗探这儒老当真好口才。 他们的做法在嬴政看来就是不仁不义,但是,儒家却说,他们是为了百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自然是大仁大义。 嬴政微微点头,转而说道:“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此五者为恭,宽,信,敏,惠,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夫子以为寡人说的可对?” 孔鲢此刻不由重新打量了一下嬴政。 他以为,秦王最多就是一个颇有点沉浮的年轻人。 可是此刻的秦王让他顿时侧目。 立刻明白了嬴政绝对不简单。 在嬴政如利芒的目光注视下,道:“大王深得儒家精要,可喜可贺!” 嬴政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寡人说的对,那你还让寡人惩罚韩非?寡人若是听你儒家之言,惩罚韩非,那这个天下就会动乱,百姓就会受苦,难道,这就是你儒家的大仁大义?” 孔鲢疑惑道:“老夫不知大王所言何意!韩非苦民,让颍川大乱,此乃对君王不忠,自当惩戒。” 嬴政说道:“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反之,则是民众不知谦恭,为官者不知清廉,臣下不知忠臣,颍川韩非,乃是受寡人亲封为郡守,替寡人行法令,以法制地,何来叛乱?若是韩非不从寡人的令,那是不是便是你儒家所言的臣下不知忠诚?如果一个国家的百姓和官吏都想着谋害君王,对君王不忠,这便是以下犯上,这个国家岂不是会陷入动乱之中,百姓不也会陷于危难之中?” 孔鲢闻言。 心中大为赞叹! 不过,很快便大笑道:“大王,如果不问颍川时事,一味只要求百姓忠于君王,难道就能天下太平吗,民众就安居乐业了吗?” 孔鲢的意思是。 你只要求韩非忠君,却没有看到颍川的时事,这样的忠君对国家和百姓也没有好处啊。 “对,夫子说的对。” “我们支持夫子说的,恳请大王收回颍川法制。” 一时间,六百儒生纷纷出言。 百姓们也是顿时哗然起来。 嬴政看到这一幕,强忍怒气,说道:“夫子从颍川而来,那寡人问你,你等眼里,颍川是何等时势。” 孔鲢略微沉吟,说道:“颍川,实非君王气象也!” 孔鲢一句话,让百官惊愕,都快被吓死。 王绾更是怒不可竭,道:“匹夫,你在咸阳进言,我大秦以礼相待,前你聚众闹事,后在此大放厥词,屡屡挑衅秦国的国威,凭你这一句话,足以以律法问罪,罪责当斩。” 孔鲢不屑的说道:“你要斩老夫?” 孔鲢随即俯手道:“那就杀了老夫吧,但你杀了老夫,可知后果?秦国东并,欲一统天下,天下无人不知,但凡有志之士,百家门徒,无不来投,然,秦自比王师,为百姓福祉而征战,唯仗信义以招俊杰,犹怕人不来投,儒家乃百家大治,今遇困穷来觐见秦王,若杀老夫,便是害贤,天下智谋之士,闻而生畏,必将裹足不前,秦国那时候靠什么来一统天下呢。” 孔鲢看着王绾道:“这般治儒家一家之罪,却阻四海之望之事,老夫劝言而是不可不查,不可不慎啊。” 王绾气得吹胡子瞪眼。 嬴政摆了摆手,看着孔鲢说道:“夫子说,颍川实非君王气象,可有佐证?” 孔鲢从容的说道:“老夫敢问秦王,天下何得太平?” 嬴政说道:“天下定于一,自有太平。” 孔鲢再次抚须道:“天下定于一者,何人也?自然乃是仁者定于一,何为仁者?不行杀戮,不行酷刑,是为仁者,大王既有雄心定天下于一,想必大王也志在做一个仁者,颍川百姓,儒家看来,便如那禾苗,禾田大旱,禾苗便望云霓,大雨但落,枯苗勃勃而起,其势何人堪当?何人堪挡?大王何不做这大雨,非要做割苗的刀镰呢。” 见嬴政不说话。 百官更是无话可对。 和儒家谈法制,固然可以争辩,但现在的情况是,百姓们都看着大王,都看着儒家。 再这么下去,这儒家要是煽动了关中的百姓,那才是大事不好啊。 孔鲢笑道:“大王,儒家此来,乃是和秦国一样,亦为了天下百姓,儒家阅人多矣,春秋战国以来,先贤无数,皆认为唯以仁政王道为量人之器,无得有他,所献国策,便是王道御法,亦不违背秦国当下的法政,又能以王道施天下,让天下以法而宽,避免如韩非那般,让法令流于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