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有了俞知乐这个中间人牵线，顾长生又成功认识了一名雕刻大师，虽然见面后，对大师的身份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心满意足地下了订单。 接到新订单的白翼：吓人，大妖不愧是大妖，居然和专门抓鬼降妖的术士做兄弟！我辈楷模啊这是！ 白翼怀着敬佩做起了木工活。除了白翼之外，俞知乐还从他大哥的助理那边听了一耳朵百灵鸟的消息。虽然俞知乐目前接待的求职者不多，但从他这边介绍出去的每一个妖精，事业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发展。 白翼闯出了雕刻大师的名声不说，白林也在为自己的梦想做努力。作为百灵鸟，白林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有天赋又刻苦，要出道白林其实是可以马上出的。甚至在公司的热捧下，爆红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白林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进入专业的娱乐公司以后，白林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他会唱各种中文歌，无论是古风还是现代，全都能驾驭得住。粤语歌、闽南语等方言歌曲也难不倒他。就连戏剧，他都能甩着水袖开嗓唱一段。 然而作为一只土生土长的华国妖，白林从来没迈出过国门一步。即使现在国内早已经普及了英语教育，甚至学习其他语种的人也不少。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白林。毕竟说实话，义务教育还没教育到一只鸟身上。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白林是能说一两句外语，不过要让他唱外语歌，这就有些强鸟所难了。可真要出道了，总不可能一直回避外语歌。这样不仅会限制住白林在乐坛的发展，也和白林的梦想互相矛盾。 想要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歌，和更多的优秀歌手同台竞技，就不能把自己禁锢在国内。 外国人也是人！ 白林主动要求深造培训。 “在公司的帮忙下，我现在跟着一位大师学外语歌。”特别巧的一点就是，那位大师白林以前就认识。拿着手机，白林眉开眼笑地对电话那头的俞知乐说道：“我之前没变人形的时候，就经常在那位大师的院子里听他唱歌。” 只不过以前听的时间短，他不知道大师不仅精通华语歌，甚至对国外的歌曲也有研究就是了。 从助理小哥那边听到白林的消息后，俞知乐好奇之下，给白林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缘分。 “老师说我现在这样已经入门了，以后多抽时间经常练习就可以。公司准备安排我出道，我已经开始准备第一张专辑了。”本来新人歌手出道后一般首发的就只会是小样唱片。小样唱片顾名思义，只是小样，里面收录的歌比较少，这样成本低不说还能试试水。甚至有些歌手，连小样唱片都捞不到，只能发单曲。 白林能一出道就发专辑，可以说是十分受公司重视了。这里面固然有俞知乐的面子在，但更多还是因为白林有这个实力。要不然哪怕公司再有钱，也不可能明知道会赔，还死命往里头砸钱。哪怕是砸给二少的朋友也不行，除非俞知乐自己想出道玩玩，那还有可能。 这倒是个好消息。可能是因为最近好消息频频传来，所以也给俞知乐带来了好运气。原本送走了苟昌平之后，按着前面几个求职者上门的频率，还以为自己又得门庭冷落一段时间的俞知乐，今天才开门没多久，就有顾客进来。 来人有着高挑的个子，身材火爆。她只穿了条皮质抹胸，配着超短的包臀皮裙，纤腰长腿，全都暴露在外面和空气亲密接触，毫无遮挡。 这一身看起来又热又清凉的打扮，俞知乐的目光才扫到对方，连忙就移开来，心里忍不住纳闷：这到底是怕热还是怕冷？ 大夏天的，穿皮质的衣物，难道不觉得闷？ 可能就是因为热，所以才裸露出大片大片皮肤吧！但是其他地方再凉爽，被皮料裹着的地方，总感觉会生痱子。 没等俞知乐想明白这个问题，对方就先开口了：“我叫莫蔷兰。” “就是人类平常俗称的屎壳郎。”莫蔷兰大大方方地自爆家门。 打从前头知道白蚁能成精以后，俞知乐原本以为，不管是什么动物成精，都不会再让他感觉到意外了。 直到他听到了莫兰蔷的话。 光看外表，是很难把莫蔷兰和屎壳郎扯上关系的。不过仔细想一想，其实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点联系。比如莫蔷兰身上穿着的黑色皮裙，就和屎壳郎的那一身甲壳很像。 还有，屎壳郎只是俗称，它的学名叫蜣螂，和蔷兰一个谐音。莫蔷兰显然对自己的种族很热爱，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做。 不过热爱归热爱，屎壳郎喜欢和各种动物粪便打交道，所以在其他妖精心里观感就不太好，觉得他们不爱干净。对此，莫蔷兰心知肚明。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早就知道国家开始给妖精提供就业帮助了，莫蔷兰却一直迟迟没来的原因。 要不是连白蚁那家伙都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莫蔷兰说不准还会再犹豫下去。 哪怕她不把别人异样的眼光放在眼里，也并不代表她会喜欢被人嫌弃。 不过现在，白蚁作为一只害虫都没有事，屎壳郎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真要说起来，却是实打实的益虫。 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 俞知乐也确实没有拒绝的意思。每一个妖精，只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上门了，就全都是他服务的对象：“不知道莫小姐有什么特长？” 俞知乐例行询问，总之有特长的发挥特长，没特长的培养特长，反正最后都能找到合适他们的工作。本来他以为莫蔷兰也会这样按程序走，谁知道俞知乐还没问完，就看到莫蔷兰连连摆手：“我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甲虫成精，没其他的本事。”能成精就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了。 “也不想学。”莫蔷兰表明自己不思进取之后，就非常干脆利落地说出了来意：“我们蜣螂一族，在没开灵智的时候，就是大自然的清道夫。我成精有段时间了，各种类型的工作都试过，干来干去，还是喜欢老本行。我想当人类的清道夫。”大自然的清道夫做了那么多年，虽然天性喜欢，不过有些腻。 人类清道夫？ “你想当杀手？！”俞知乐吃惊地问道。 妹子你清醒点，你是不是走错门了？我这里虽然是为妖精服务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国家部门。 你大大咧咧地跑来国家部门说自己要做杀手，这是监狱预定？ 别说俞知乐没被美色迷晕头，就是被美色迷惑了，也没胆子介绍合适的杀手组织让对方加入。更何况再退一步，哪怕真给介绍，可他一普通人，华国的杀手组织在哪里他都不知道，怎么介绍。 虽然光看外表，莫蔷兰这冷艳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电影里女杀手的架势。不过俞知乐还是决定尽自己的努力劝对方改变主意。实在不行的话，俞知乐悄悄把手放到办公桌底下，扣住了桌底不起眼的一个突起。 国家敢让他一个普通人来和妖精打交道，当然也是做了防范措施的。免得妖精一个不顺心，发作起来误伤到工作人员。俞知乐扣到的那个地方，就是小楼的防御开关。一旦开启，刻在小楼角落里的符箓就会发挥作用，控制住妖精的同时，还会报警。接到警情，特殊警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制服并且带走妖精。 除此之外，俞知乐身上还有发小交给他的护身物品，足够保护他的生命安全。因此，哪怕面对随时有可能暴起的妖精，俞知乐表示，自己也不带怕的！ 俞知乐冷静地看向莫蔷兰，准备对方一有不对，就立马开启防御。 “你怎么会这么想？” 莫蔷兰脸上的吃惊丝毫不比俞知乐少，她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可是国家去年评审出来的十佳好妖精，爱国爱家，怎么可能去干坏事！” 第16章 第十六个求职者 杀手？ 开什么玩笑！ 我像是那样的妖？！ 莫蔷兰不可置信地看向俞知乐，为他对自己的误解感到内心沉痛。她又不是脑壳坏掉了，干嘛想不开去当杀手。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小说不好看？人类的生活多姿多彩，生活里乐趣那么多，她费尽千辛万苦成了精，可不是为了去杀人。 “我吃饱了撑的啊，觉得自己活太长，才会想要去当杀手！”莫蔷兰毫不顾忌形象，冲俞知乐翻了两个白眼。 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的俞知乐也不生气，收回了虚按在开关上的手，尴尬地道歉。 “算了，也难怪你误会。”莫蔷兰回想了下自己之前的话，发现是有点惹人瞎想。清道夫什么的，虽然屎壳郎是有‘自然界的清道夫’这么个说法。但是在人类心里，清道夫这三个字，似乎更多地被用在那些清除败类，扫除障碍的杀手身上。大妖估计是在人类里混迹得久了，所以一听到自己这样说，就下意识地往那边想了吧。 莫蔷兰大方地原谅了俞知乐。 “我其实就是想当保洁。不管是扫大楼还是扫大街都可以。不过我面试一直过不去，”说到这，莫蔷兰不禁有些气馁：“我都频繁面试小半个月了，一天能跑三四家，结果压根没公司肯要我。”要不然她也不会来小楼碰运气。 “不收我就算了，有些男性面试官还喜欢动手动脚。”那些人类的目光和举动实在是令妖厌恶，气得莫蔷兰当场就发作了，狠狠地给了他们某个下流的部位两脚：“明明是他们自己思想猥琐，偏偏被我打了之后，这些人还要一边惨叫，一边指责我不检点，说是我先勾引他们的。” 勾引他们？ 呵，什么人啊，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满脑肥肠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龌龊得可以。明明她当时还特意换了身符合人类保守观念的衣服，为此她还特意把自己心爱的皮甲收了起来。这可是她本体甲壳幻化出来的皮甲！ “不是勾引，你一个年轻姑娘干点什么不好，跑来应聘保洁，难得不是想另辟蹊径博出位？” “我们不就是满足你的愿望么，好端端的居然动手打人。长得再漂亮，是只母老虎有什么用，这辈子都别想攀上有钱人。哪个有钱人眼瞎了才能看上你！” 啧，那气急败坏的样！ 伤眼睛不说，还污染耳朵，当时莫蔷兰就掏了掏耳朵，又抬脚把趴在地上捂着重点部位才勉强爬起来的面试官们踹了回去。 年轻姑娘怎么了，再是年轻姑娘，她也是靠自己双手吃饭！ 行得正坐得端。 “他们人类真奇怪，年轻姑娘不愿意做底层工作的时候，他们就指责人家，说年纪轻轻的，一点都不脚踏实地，只会好高骛远，活该一事无成。然后现在年轻姑娘主动去面试底层工作了，他们又说我博出位。”虽然俞知乐不是同族，不过大家都是妖精，当着他的面，没什么不好说的，莫蔷兰索性吐槽了个痛快。 俞知乐只当她是气急了，一时说话没注意，也就没把‘他们人类’四个字放在心上。 “这也就算了，有时候遇到了女性面试官，或者不用面试，去了就能直接上岗的公司。也不知道我给了他们什么错觉，还是怎么样，他们总会觉得我干不了多长，于是不让我做保洁，建议我去其他公司找工作，或者换个合适的岗位面试。”连连碰壁的莫蔷兰，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 不过后面这个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现在这个社会，愿意做保洁的，都是一些大爷大妈，再年轻些，也是四五十的阿姨伯伯。莫蔷兰这么个年轻姑娘，又时尚又漂亮，在各家公司看来，可不是不定性么。 起早贪黑，又脏又臭。 小姑娘哪吃得了这个苦！ 俞知乐安慰了两句，又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想的，还想当保洁？” 莫蔷兰肯定地点了点头，要不然她来这里干嘛。 这倒简单，各个城市的环卫工其实都缺人。环卫工人工资少，工作强度又高。夏天热冬天冷的，愿意干这行的人并不多。俞知乐给环保局打了通电话，莫蔷兰过去签个合同，领完工作服和清洁用具后，都不用等，直接就能上任。 送走莫蔷兰，俞知乐原本以为短期内不会再看到对方。毕竟他一个宅男，不怎么出去走动，莫蔷兰负责打扫的地段又不在附近，除非哪一天莫蔷兰想换工作了，那两人还有可能再见面。谁知道没过几天，俞知乐上网的时候，就在网上看到了莫蔷兰的照片。 莫蔷兰穿着橘黄色的工作服，戴着帽子扫地的样子，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成为了新一代网红。 “清道夫女神什么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说杀手，结果点开大图，俞知乐脑补了一下其他人看到这个标题，再看到正文后的会有的反应，差点没笑岔气。 “扫大街能扫得这么有气势也是少见，看起来不像扫地僧，倒像哪个女明星在拍电影，那种伪装环卫工人，暗杀大人物的感觉。就是化妆化得不到位，化妆师应该把她化得平平无奇一点，现在这样太引人注目了，根本完不成暗杀任务。” “这年头长得好就是占优势啊！都是流浪汉，长得帅的那个就叫犀利哥。都是环卫工，长得漂亮的那个就叫清道夫女神。颜值决定一切，看到照片后，我嘴里的那声保洁阿姨愣是没能喊出来。” 看了评论，俞知乐总算弄明白莫蔷兰那个称号是怎么来的。清道夫么，扫大街的可以叫清道夫，杀手也可以叫清道夫。看起来像是杀手的扫大街的，当然更可以叫清道夫。 至于女神，现在长得好看点的，哪一个不是女神？ 更何况莫蔷兰光看长相，还不是一般的漂亮。脸蛋长得好不说，穿着土气宽大，丝毫不显身材的工作服，也遮掩不住她身上那股子冷艳霸气的御姐范。她站在一堆垃圾里，拿着扫把畚斗，格格不入的同时，却又带着诡异的和谐。 接待过这么多位求职者以后，俞知乐的工作终于也走上了正轨。妖精们对他没那么惧怕了，莫蔷兰的事才处理完，看完八卦没多久，就又有妖精跑过来求助。 来人是傍晚时分，赶在俞知乐关门前过来的。他来的时候，俞知乐正把电脑桌上的键盘扔到一边，原本放键盘的位置，现在被一盆满满当当的小龙虾占据了。那麻辣鲜香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惹得门外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既想加快脚步离开这片区域，又舍不得加快脚步，想要贪婪地多闻两下。 真是甜蜜的烦恼。不少路人都决定回家前先找个大排档点斤小龙虾解解馋，要不然晚上百分百会睡不着。 小龙虾这东西要趁热吃才好吃，这是他发小刚让店里帮工给他送过来的。才出锅没多久，绝对热气腾腾。俞知乐本来还想把小楼的门关了再开动，但是他一时没经受住考验，被诱惑得受不了，想着反正这会也没人，门关不关都一样。成功说服了自己，顺从内心的欲望，俞知乐迫不及待地就掀开小龙虾的打包盒盖子。 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不巧，才戴好一次性手套，俞知乐拿起一只小龙虾，都还没来得及给它剥壳，就有求职者过来了。 这个求职者似乎很怕热，太阳都开始下山了，他还打着遮阳伞不说，手里也拿着一个迷你的手持风扇。风扇风力很足，正对着脸，努力地‘呼呼’工作。就这样，求职者脸上都还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显然热得狠了。 这样下去要中暑的。俞知乐举着一只小龙虾，顾不上尴尬。连忙把虾扔回盆里，摘下一次性手套，摸出空调遥控器，动作一气呵成。 空调一打开，走进来后，没了太阳的照射，一阵凉气袭来，夏末松了口气，收起伞，怕冷气跑出去，他还帮着关了门。 “热死我了，总算是活过来了。”夏末跑到空调出风口下，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有了空调，对方手里的小风扇也没关掉，看得出来，真的是十分地热。俞知乐忍不住目露同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怕热的妖精。”按理说，再弱的妖精，也会比普通人耐艹一些，普通人这么怕热的都少见，何况是妖精。 “别提了，我也是倒霉，运气不好没能投胎成其他动物。现在成精了还好，以前没修为的时候，就这天气，我别说出门了，早就死翘翘。”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敢大中午的就顶着太阳出来走动。夏末一脸感动地看着空调，边享受冷气边对俞知乐说道：“说实话，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今天都不想出来。” 偏偏再不出来，他连空调都吹不起了，去超市蹭冷气也不是个事。 他就不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妖。必须想条出路，自食其力。 “什么味？”抱怨到一半，有了空调，给自己续完命的夏末，突然闻到了一股子奇香。闻着闻着，就口水泛滥的那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