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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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觉的身影消失后,须瓷才对上傅生的视线。 他抿着唇,显得有些倔强:“是你说的,我们冷静冷静,你没有说分手。” “是,我没说。”傅生抹掉唇上的星点血液,垂眸望他,“是你说的。” 须瓷愣愣地望着他,抓着傅生衣领的力道逐渐松开。 “我不是……” 须瓷眼眶通红,左手握成了拳,带着难以忍受的压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不出口。 当初傅生出国后,邮箱里那句“我们分手吧”确实由他亲手发送…… 这两年里,他时不时就会查看一下邮件,傅生始终没有回复过,于是他便一直抱着侥幸,或许傅生只把他这句当成气话。 “我一直没有回应过,因为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要当面回复比较好。” 傅生理了下衣襟:“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不要说!”须瓷猛得后退两步,“你不要说……我求你,别说话……” 傅生微微蹙眉,他发现须瓷左手的姿势从始至终就没变过,一直是握拳的样子。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须瓷脸色苍白,反射条件地后退一步:“你别说……就当你没回来行吗?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别同意分手……” 须瓷说的语无伦次,脸色苍白难看,眼眶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傅生没想到须瓷会有这么大反应,他沉默两秒:“拖延没有任何意义。” 须瓷的脚步控制不住地后撤,他想离开,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听面前的人说出分手两个字。 他会疯的。 “小心!”傅生脱口而出,立刻上前扶住了须瓷。 砰得一声,须瓷撞上了桌脚,吃痛一声,手掌露出了缝隙,一根抽到一半皱巴巴的香烟掉落出来。 “……” 傅生脸色难看地扳开他的手,发现手掌心中间已经血肉黏在一起,旁边的皮肉翘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掌侧的嫩肉,也因为指尖掐得太深,留下了几个月牙形的印子。 “我……”须瓷像是做错事了一样猛得缩回手,推开傅生就要离开,“我走了……” 傅生一把握住须瓷的手腕,他今天穿的衣服衣袖挺长,牢牢地裹住手腕。 傅生隔着衣服,依然觉得须瓷手腕过于纤细,他冷脸叫来服务生:“把医药箱拿来。” “先生,我们这只有创可贴……” 傅生脸色发沉:“这么大店连个医药箱都没有?” “抱歉,我们这确实没有……”服务生有些束手无措,“要不这样,您需要什么,我现在帮您去买可以吗?” “不用了。”傅生起身就要往外走,须瓷被拉得一个踉跄。 “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不疼……” “没问你疼不疼。” 须瓷一怔,眼眶雾得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低下头,细软的头发垂下,遮住了眼睛。 “清竹,车借我一用。”傅生依然握着须瓷手腕,他推开包厢门,没在意里面一脸八卦的众人。 “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是别开车了。”叶清竹眸色微动,没问发生了什么,“我给你叫个车。” 十五分钟后,傅生带着须瓷来到最近的一家社区医院。 “怎么搞成这样?”医生皱眉,“烟头烫的?” 须瓷低着头没说话,傅生嗯了一声。 医生叹了口气,他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情况没看过? “年轻人啊,要好好爱护自己,烟疤难消,手掌心磕磕巴巴地好看吗?” 等医生上完药包扎好,傅生才冷声道:“须瓷你可以啊,拿手当烟灰缸是吧?” “……”须瓷怔怔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说话。”傅生捏起他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须瓷不是什么好学生,高中时打架斗殴没少干,但却从来不抽烟。 须瓷猛得颤了一下身体,他避开傅生的视线,声线发抖:“我平时不抽的……” 傅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接过医生给开的药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也不见身后的人跟上来,傅生回头:“不走是准备在这过夜?” 须瓷迟疑跟上,傅生随手拦了辆车:“地址?” 须瓷愣了愣:“……” 傅生:“你现在住哪?” “酒店……”须瓷终于开口,“我住剧组的酒店。” 酒店离这里不远,约莫二十分钟的路程,出租车停下后,傅生道:“下车。” “……你不下吗?” “……”傅生定定地看着须瓷,半晌后答非所问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别轻易和我说分手,我从不把它当作气话。” “我给过你机会的须瓷。”傅生轻叹着,“我回来找过你,可你搬走了,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联系上你的人。” 须瓷蓦然红了眼眶,他颤着声音问:“你收到邮件后,就回来了吗?” 傅生没说话,可须瓷已然知道了答案,这一刹那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没能说出口。 “你任性妄为,嚣张跋扈……这些我都可以包容,我可以惯着你,可你不该在分手这件事上任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须瓷……没有回头路了。” 一片长久的寂静后:“那你今晚……为什么要亲我?” 须瓷没有听到答案,出租车呼啸着离开。 他独自拎着药物站在酒店门口,感受夏夜的燥热与凉风。 既然不想要复合……又为什么要亲他呢? 当真只是失误数错,还是酒喝多后的一时兴起? 须瓷不知道答案,也不再需要答案。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追人只是跟人身后当跟班的小傻子,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争取握住才好。 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哪怕玉石俱焚,也绝不许他人窥伺…… 须瓷擦干眼角的泪,面无表情地将药物扔进了垃圾桶。 眼泪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这些已经快要逼疯他了。 不,他早就被逼疯了。 酒店房间很小,作为一个戏份不多,却几乎要全程跟组的小配角,陆成还是给他定了一个小单间。 屋里什么都没有,简单的一个小行李箱,装着须瓷所有的衣服。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须瓷将它从口袋里掏出来,是很廉价的一个手机型号。 触屏看起来有些不灵了,须瓷滑动了好几下才点开接听。 来电人是他经纪人于甄:“听说你被傅先生带走了?” “……”须瓷沉默了一秒,“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于甄呵笑,“本来想让你和叶清竹搞好关系,没想到你竟然搞定了傅先生……” “你想说什么?” “傅先生也不错,财力雄厚,本身也有要成立剧组的想法,据说他第一部戏里很多大咖,你要好好把握,争取在他第一部戏获得一席之地。” “你想多了,我和他……”须瓷顿了顿,突然觉得没必要解释。 “跟我你还遮掩什么?傅先生是在洗澡吗?别让他等得太久。” 于甄笑了:“不过跟叶清竹相比,跟着傅生你得多受点苦头,毕竟是个男人。” “……我知道了。” 须瓷无意和他多辩解,他和公司的合同还有两年,没必要和经纪人产生争执。 这两年里,但凡是经纪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都照做了。 结束通话前,于甄还叮嘱道:“如果他有什么特别的xing癖,你也要忍着,得罪了他对你没好处。” 挂掉电话,须瓷脱掉衣服,走进了卫生间,单薄的身体展现在镜子里,看起来比一些女孩子还要瘦上两分。 须瓷的骨架不大,身上肉也不多,于是每每都能刚好被傅生抱在怀里弄,异常契合。 傅生有什么xing癖吗? 须瓷模糊地回忆着,好像是没有的。 他很温柔,做的时候会照顾他的感觉,会亲吻他的额头眼尾脸颊来安抚他,会一直抱着他,给他安全感。 猝不及防的重逢给了须瓷并不安稳的一夜。 他梦到自己和傅生初遇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 他逃课跟人约架,靠着一股狠劲打赢后靠在小巷子里喝可乐,整个身影都藏匿在阳光下的阴影中。 因为生病请假路过的傅生站在巷口的阳光下,朝他看了许久,须瓷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张口就来:“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这么帅的啊!?” 傅生蓦然笑了,笑得很好听:“你裤子拉链开了。” 那一瞬间,须瓷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丢人,而是心跳如擂鼓,一时看得有些呆。 或许是觉得有意思,傅生带着他去处理了手上的伤口,还帮他买了午饭,像是对待弟弟一样照顾了他一天。 在自己觉得心动的人面前丢人,让须瓷整整高中三年都没穿过带拉链的裤子。 那是他们的初遇,虽然心动的只有须瓷一人。 彼时傅生已经高三,即将步入大学,须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只会像个小跟班似的天天黏着傅生。 每每他来高三部找傅生时,傅生的那些同学都会笑他:“生哥,你家小跟屁虫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