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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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已经准备入学,开启他的新征程了,她怎么能在原地继续打转。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等着她来做。 张幼双褐色的双眸沉凝,看向了书坊外人来人往的街市,眼里仿佛凝聚了两个璀璨的日轮。 说张幼双她自私也好,她可不想一辈子围着孩子打转。再说了,张猫猫从小就省心这点让张幼双很是欣慰。 此时,斜阳西下。 张幼双中二病发作,气血上头,将昨天憋在心里的话再度呐喊出来:“我可是要做大梁朝文娱行业的top1,要做站在大梁朝文娱教育事业顶端上的女人!” 内心默默呐喊。 她要拼事业!拼事业! 吴朋义睁大了眼,丝毫没觉得任何羞耻,望着金色的光芒勾勒出的那道身影,不由心神激荡,热血上涌,忙也丢了笔,快步赶到她附近,拍掌大笑道:“好!那我就是站在大梁朝文娱行业中的男人!” …… 两人中二兮兮的呐喊完,正在店里查账的吴修齐抬起眼看了过来。 吴朋义一拍脑门,突发奇想,扭头问:“那我哥呢?” 张幼双眨眨眼:“呃……人妖?”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不明所以的吴修齐,幸灾乐祸地齐齐喷了。 “噗。” 发展副业这件事已经敲定了下来,当下张幼双最要紧的事就成了解决张衍的入学问题。 和九皋书院一样,附近的社学入学前也有一场入学考试,考的多是些贴经之类的基础知识。 几天后,张幼双紧锣密鼓地将笔墨纸砚,各种糕点吃食等东西全都塞到了个布包里,拍了拍布包,信心满满地把张猫猫给送出了门。 张衍他记忆超群,这种小考试她相信他完全没问题。 一道青瓦白墙临水而建,屋舍不大,统共六间平房,但胜在平整。 张衍踏入社学的时候,脚下的青石板被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迎着晨光屋里正传来琅琅的读书声。 张衍刚一站定,就走来个夫子打扮的男人,约莫五十上下,下颌生着三缕长须。 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沉声问:“张衍?” 据说这位周夫子有个得意弟子,姓沈,就在九皋书院念书,如今更是书院的斋长。 少年躬身行礼:“学生张衍见过周先生。” 对方眉头一皱,眼里颇为不快:“莫要说什么学生不学生,先生不先生的,考过才见分晓。” “你在这儿等着,我叫斋夫拿张卷子给你。” 张衍愣了一下,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喜之色。 或许是他这痴傻的传言已经在邻里间传遍了。 不,或许还有另一重原因。 张衍他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过来。 娘这些日子风头正盛,可以章德厚为首的不少读书人却看不惯娘一个女人这般抛头露面。 即便教出了祝保才又如何,到底算不上,也担不起“先生”这两个字。 时人对猜题拟题这种风气可谓深恶痛绝。在他们看来,张幼双此行此举,属于扰乱学风。自然也不可能对他这个张幼双生出的痴儿有多少好感了。 男人便是如此。 张衍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抱团圈地,上立牌子女人免入,维护自己的利益犹如护食的犬,女人若是闯了进来,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他们不免紧张,以至于充满了攻击性。 这姓周的夫子说完就离开了,独留张衍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等待。 屋里这读书声不绝于耳。 张衍记得很清楚,这是社学的学规。 然后才能吃早饭。 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放课,没一会儿,迎面的那间正堂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正是居住在附近的同龄人。 一看到张衍,都有点儿惊讶。 “你、你也来上学了?” 张衍没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嗯。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个斋夫快步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地说:你捡个屋子去坐了,做完拿给我。要答得好,就留了你,要答得不好。” 斋夫一抬眼皮,“就不用来了。” 说完,让张衍跟着,给他拿了张卷子。嘱咐完了,说着莫要作弊,耍些旁门左道。 张衍跟着他进了屋,坐下看了眼试卷,红色格线,每页十四行,每行约莫十八字,统共有十几页,另外也附有草稿纸,笔墨纸砚一律不缺。 槐树阴,石桌前。 一个儒雅冷清的男人频频抬眸望向这熙熙攘攘的街市,桌前摆着的棋局却无心拨弄。 眼睫微微颤动,在薄而白皙的眼皮上绵延出一道淡色的阴影。 俞峻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京城里生活的,可以说每天都与庞大的数字打交道,将自己化身成了那个庞大的帝国机器中,最为至关重要的一个零件。 或许是被褫夺了官身,贬谪到了越县,第一次脱离那运转的庞大帝国机器,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却又说不上哪儿哪儿不舒服,总而言之,就是一身的闲暇劲无处使。 他竟在这石桌前与陶汝衡连下了小半个月的棋。 陶汝衡去解手,留他将棋盘上这不成样子的棋局拂去,俞峻垂下眼。 恐怕下棋是假,心里隐隐还是期盼着那个白衣少年。 这一个月来他一得空便来这儿下棋,却依然未看到那少年的身影。 那少年年纪虽小,但进退有度,脑子活泛,他一见如故。 他毕竟沉浮于宦场多年,不是个坐以待毙的被动之人。这样等下去到底不是个办法。 俞峻略一思索,还是觉得得自己主动找找看。 这附近住户不多,这少年进退有度,才思敏捷,必定不是藉藉无名之辈。 他虽然隐姓埋名,但陶汝衡却在越县颇有声望,说找人,那当然不是自己挨家挨户的去问。 只需借陶汝衡的声望,将附近的乡绅里长请过来吃顿饭,就可将这周围的情况摸个七八分清楚。 第33章 不过片刻功夫,陶汝衡便回来了,一边走来,一边苦笑:“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就连这溺溲来来往往都好几趟。” 俞峻不置可否,不动声色:“人之常情。”说着,从袖子里递出个折叠得干干净净的帕子,递给他。 陶汝衡拭着手,随口问道:“那少年今日又没来。” “未曾,我正欲去找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嗯。”陶汝衡稍加思索,“倒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孰料我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儿,棋力竟然还不如个未加冠的少年。” 酒过数巡。 其中一个姓秦的乡绅看着眼前这高峻沉默的男人说:“先生与陶老所说的这白衣少年,样貌实在太过笼统。杏子街上倒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先生不妨去这杏子街看看。” 陶汝衡果也来了兴致。 对桌的人沉默寡语,并不傲,只是清,如一杆青竹,哪怕置身于这酒宴之中,也依然清淡出尘。 虽然不知道这位俞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但那九皋书院的陶老都甚为尊重于他,这秦乡绅也不敢疏忽怠慢,饭过之后,亲自领着俞峻和陶汝衡往杏子街的方向而去。 望着桌面上的试卷,张衍没急着落笔,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斋夫。 他搬了个凳子坐着,两只眼瞄来瞄去,一直警惕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衍顿了顿,提笔吸饱了墨水,正要落笔,却另有一股冲动。 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干脆搁下了笔,站起身,拿起了卷子,交给了那斋夫。 斋夫错愕:“怎么?这就写完了?” 一翻卷子。 “这不是白卷吗!!” 张衍退后了几步,行了一礼。 “抱歉,这卷子于我而言还是太难了。” 说完不管这斋夫什么反应,径自走出了社学。 这种社学不上也罢。 送走张衍之后,张幼双还是略有点儿担心的。 间歇性洁癖发作,干脆拎起扫把,拿起抹布,一口气将家里来了个大扫除。 正擦着桌子呢,张衍突然从门口进来了。 张幼双愣了一下,放下了抹布,心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看到张衍这神情就知道不好了。谁欺负她家猫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