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莫望山看着女儿：“他一直不见你，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你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你要记住，你是莫家的女儿，莫家好了你才会好，你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有些艰难，我会让你母亲给你多一些资助，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外面走动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莫望山已经让他孙子过来了，这样大的事情，孙子不来不行，他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莫飞蝶茫然的离开了。

    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上一世。

    她的依靠没有了。

    不、不一样的，她现在还有宋岩，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宋岩也不会不管她的！

    一定是这样，想到年纪还小的两个孩子，她的脸上一一下子焕发了别样的光彩。

    她对宋岩这个人有些了解，这个人，如果把一个人的精力等分为一百份的话，那么宋岩有九十九份都在部队里面。

    她嫁给他之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然也不会等到生下第一个女儿之后，她隔了五六年才生下儿子。

    因为宋岩太忙了，很多时候都在部队，根本不回来。

    之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甚至有种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嫁给他的错觉，因为他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

    就好像没有这么个人一样。

    但是只要他回来了，他肯定会问到两个孩子，无论是儿是女，他都很关心。

    两个孩子年纪还小，离不开妈妈，她回去之后就笼络住他们的心，而且她要准备好，牢牢地抓住他的心，她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的，就算她父亲大哥都出了事儿，她也依旧是宋太太！

    至于苏荞初，她的存在被知道了又怎么样，她才是现任。

    她以后会比她过得更好！

    想到这次出了不少力的老司令和李照。

    莫飞蝶冷笑。

    老司令就珍惜现在的时间吧，他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宋岩打定主意不插手，所以除了会接收一些消息之外，他没有任何表示。

    他不明白张菊花为什么会这么做，而张菊花看到这两张相似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原本平和的脸上瞬间就灰败了起来，她知道，完了，她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机才撒下的弥天大谎，被解开了。

    苍天无眼，有些人就是这么好命，不管是投胎还是出嫁，都比旁人好。

    投胎无法自己选择，但是嫁人，明明差一点点宋岩就是她的丈夫了，为什么苏荞初要夺走她的好姻缘？

    等等，为什么苏荞初没有出现？她是不是死了？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她欣喜了起来，宋华阳忍不住皱眉，“不是，是我妈她不想来见你，说理由不外乎就是因为嫉妒眼红，她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句话比苏荞初站在她面前奚落她还让张菊花难受，她揪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像是某些呼吸困难的病人，脸上也狰狞了起来：“凭什么，她凭什么可以这么高高在上？我哪里做错了，宋大哥，当初明明我妈说要把我说给你的，都是她不要脸，抢走了你，不然我们才是一对夫妻！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我们小家，肯定也是和和美美的。”

    宋岩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他们当初两家还有走动，当初她脸上一直带笑，原来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家当时很穷，你妈确实是有问过我妈，但是她要的彩礼我们家拿不出来，她试探了一次口风，就把你说给了刘家，我是在和苏荞初婚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宋岩感觉到了巨大的荒谬。

    “不！不是这样的！”

    张菊花认为这是帮苏荞初推脱的借口，“怎么可能拿不出来，要的并不多。”

    “要的并不多？”宋岩觉得她对自己家的情况有误解，他们家当初是真的很穷，穷到什么地步？穷到家里很长一段时间一分钱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当初苏荞初愿意嫁过来的时候，他爸妈都非常惊喜，认为自家捡了大便宜，一再叮嘱他要对人家好。

    也是因为这样，她嫁过来了，带了一些嫁妆，他就在家里多呆了几年，才出去外面闯荡。

    很多人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他才不得不谋出路。

    “你妈问遍了整个村子，就刘家拿的出来，你觉得并不多？”

    张菊花摇头：“你在说谎！你就是维护苏荞初，哈哈哈，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你一定再娶了吧，新媳妇怎么样，肯定比她苏荞初好看是不是，她的日子肯定好过不到哪里去，我就是要让她也尝尝我这些年受过的苦！”

    宋华阳听的满脸漠然，果然就跟妈妈猜的一样。

    想想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误解，宋华阳就觉得像是一个笑话。

    “你别自己骗自己了，我们过得很好，算了，你不信，就继续欺骗自己把，那坟墓里面埋着的是谁？”在湖边有两座小坟堆儿，墓碑上就写着他们一家人的名字。

    张菊花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我怎么知道是谁的，我把他们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都看不出人长什么样了。”她转向宋岩：“你祭拜了这么些年，他们在地下也占了不少便宜，估计也不会怪我帮他们改了个名字，好歹我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处。”

    看到她这样，宋岩怒起，冷笑了一声，“幸好当初你妈要的钱多，不然真要是娶了你，还不如打光棍。”

    这一句话对张菊花的杀伤力巨大，她死死地瞪着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想过很多次她要是嫁给了宋妍会怎么样？但是他现在说要是娶了她还不如当光棍？!

    宋华阳看她一点悔意都没有，扭头就报了公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许他们的家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们的尸体。

    张菊花的态度不外乎是觉得他们不能对她怎么样。

    撒谎说不上是犯罪，但是可以拘留，而且宋华阳特意找了左邻右舍，还有那些喜欢八卦的人，把来龙去脉一说。

    张菊花一直保持她和蔼可亲的形象，与人为善，现在就让大家知道她的真面目。

    张菊花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是法律，公安来抓她，当时就吓得整个人都呆呆的。

    现在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什么法律，不知道很多事不能干，但是看到有公安来抓，就知道她做了违法的事，大家都把这看得很重，以后她就在这里出名了。

    张菊花现在才后悔了，跪在地上，死活不愿意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饶了我吧，是我不识好歹，你们就饶了我吧，我以后绝对不敢了，不敢了！”

    要是被抓了，以后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她的子女会怪她、怨她，她几乎没有容身之处。

    宋华阳和宋岩沉默的看着公安把她带走。

    法律顾不到的地方，还有道德。

    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在这乡下地方，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以为之前过的苦，怨上了妈妈，现在就让她知道，还有更苦的日子在等着她，而且这名声会一直陪伴着她，直到她死。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出了一口气之后，宋岩就关心起了这三个之前他一直缺席的儿女。

    大儿子这边，儿媳妇都进门这么久，孙子都这么大了，他就给钱给票。

    三女儿还在上学，不着急找对象，就二儿子，他年纪可不小了，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孩子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对象，宋岩就问起有没有意中人，有的话他去说亲，如果没有，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他帮着介绍。

    三兄妹早就有了章程，对他的种种态度做出了假设，对这种情况自然也想到了，他们一致决定，他给什么就拿什么。

    为什么不收？

    他也是他们的爸爸，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父母养儿女天经地义，他缺席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找回来了，不补偿补偿他们都觉得亏心，要是不收的话，他的这些钱这些票就全都给莫飞蝶和她生的那两个孩子了，所以他们来者不拒。

    宋华光就是你给什么我收什么，但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对不起，我现在一心事业无心谈对象。

    宋华光可信不过他看人的眼神。

    宋岩还问过他想不想去参军，宋华光直接一个白眼翻到天上，他都多大了，这个年纪跑去参军，他图什么？

    倒是虎头对这个新冒出来的爷爷身上的军装十分着迷，说他以后也要当军人，宋岩听了登时就来兴致了，教他打军体拳。

    他儿子不打算参军，孙子也行啊，等孙子长大了，他还没退，能帮他引路。

    公公教儿子打拳王梨花没什么意见，只要莫飞蝶那女人不出现，她一切好说，这是孩子亲爷爷，她就不信亲爷爷会害他孙子。

    就跟自家男人说的那样，他手里有这些东西，他们不要，就白白便宜了莫飞蝶和她生的俩孩子，现在儿子这样还能加深他们的感情，拿东西更顺手了。

    那边能自小被他养着长大，他们这边难不成就是地里的小白菜，吃风喝露水长大呀，之前错过的就算了，现在得可劲的补回来才行。

    宋岩也是抱着补偿的心理，身上除了留了车票钱，其余的都掏了出来，还另外找人预支了一些，给宋华光在公社上买了一处院子。

    他现在在公社的厂里干活，现在在公社有房子了，他以后要是赶不及回去，就可以在公社房子住下，要是想要娶个公社的媳妇，有房也好说。

    他还不死心想让他们跟着他去石城，只是他也知道希望很小很小，问了一次看他们不答应就没有再说了。

    ……

    省城这边，莫望山父子两个进去了，但是还有莫飞蝶，宋华薇想着能不能从之前的一些事找到线索，她想到了张二石。

    她觉得还有可能有线索。

    苏荞初：“虽然张二石家里人没说，但他应该去世了，他的烧伤严重，进了监狱也没办法好好疗伤。”所以苏荞初就没怎么想过从他那里下手。

    宋华薇怔住。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宋华薇哼哼了两声，不甘心的放弃，“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苏荞初拍了她一下，“你急什么，现在要急也不是你急，莫飞蝶会更急，稳重点，你别忘了，你还是学生，你作业写完了？不用预习复习了？”

    宋华薇吐了吐舌头，“都做好了都做好了，我心里有数的。”说起来她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她现在不想回学校，不想独处，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她想在妈妈身边。

    妈妈身边是能让她安心的神圣地方，遇到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妈妈说说话，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就能安稳下来。

    “妈妈，有没有空？我们两个聊聊好不好。”

    听到她这样说，苏荞初放下手上的书，合上，正襟危坐，“有，如果你有什么事找我的话，什么时候妈妈都有空的。”

    宋华薇笑了，“有妈妈的孩子像个宝。”她美滋滋的抱住苏荞初的胳膊：“妈妈，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想过找个伴一起相互扶持吗？有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孤单寂寞啊。”

    “孤单寂寞？忙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什么空闲去孤单寂寞，只有太闲了，又找不到心灵的寄托，才会这么想。”苏荞初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吧，妈妈，我如果不想结婚，是不是大逆不道？”

    苏荞初挑眉：“怎么会这么想？”

    宋华薇：“我有个舍友，她回去的时候她家里人帮她定亲了，她不乐意，就跑回来了，她家里人说她大逆不道，如果不回去结婚，就不是他们女儿了，定亲的那人是他们家之前高攀不上的干部家庭，但她不喜欢，她说她宁愿不结婚。”

    “当初大哥是怎么和大嫂在一起的呀，是妈妈你去说亲，他们才认识的吗？”

    苏荞初：“你嫂子去河边洗衣服，你大哥路过看到了，就跟我打听那姑娘是谁，说亲了没有，之前你大哥都不开窍，突然之间就自己开窍了，然后我就找人去说亲。”

    宋华薇扑哧一声笑了：“之前我问大哥的时候，他说到了年纪你给他张罗的，原来是大哥自己看中的。”她捂着嘴巴笑起来，“估计大哥是不好意思了，就那个，妈，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这是少女有了心事。

    宋华薇：“当初爸爸妈妈在一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自己看对眼？”

    苏荞初想了下：“一开始是你外公看上他的，因为他帮忙送陌生人去医馆，不止一次，深入了解后，他觉得你爸爸品性不错，虽然穷，但是那时候大家都穷，在你外公看来这不算大缺点，他在医馆看了很多品性不好的人，他认为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品性，这样这个人就可以托付，你外公身体不太好，我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没有人帮衬，为了我是用心良苦。”

    “你爸看着高大，有力气，又有义气，品性过关，就是良婿了，我长得不差，你外公也要防着有人打那些坏主意。”

    她没有说是什么坏主意，但宋华薇懂。

    她叹气：“女人能不结婚吗？”

    苏荞初：“当然可以，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嫁的人让你不开心不快乐，让你过的日子一团糟，这样的婚不结也罢，你要是不想结婚，不用勉强，妈妈会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