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告白
“妹妹，那我们要告辞了啊。”假冒乡下人的骗子和眼镜男骗子和我打招呼。 “谢谢，谢谢你们！”我诚心地和他们道谢。 “妹妹，我现在相信了，你真是一个干大事的人！什么抢银行，劫金库，你要是想干，也一定能干的成！”眼镜男骗子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假冒乡下人的骗子也点头，表示赞同。 …… 汽笛发出一声长鸣。 绿皮火车缓缓停靠在站台上。 这就是我要来进服装的那个小城。 此时天已经亮了。 早上的清晨很宁静。 空气怡人。 还能偶尔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 让人很难想象，就在昨晚，这里发生的血腥与暴力。 正义与勇敢。 懦弱与光芒。 在站台上，早就停着好几辆的巡捕车和救护车。 火车刚刚停稳。 马上就有巡捕和医务人员上来，把几个歹徒和受伤的乘客用担架给抬了下去。 车上的乘客，除了温绍年外，还有好几个也不同程度地受伤了。 好在伤势都不重，但也需要去医院进行处理。 而那几个歹徒，显然是受伤最重的。 比温绍年还要重。 所以巡捕根本没法马上接手，而也只能先送去医院进行治疗。 后来，我得到的消息是，一共有5个歹徒。 当晚就已经死了2个。 活活被打死的。 剩余的3个，也都是全身骨折之类的重伤。 等他们伤好后，就要去坐很久很久的牢了。 但出手殴打歹徒的人当然不会受到什么法律的制裁。 因为这是货真价实的正当防卫。 别说打死2个了。 就是把5个全都打死了，也是一点问题没有。 …… 这几个歹徒死不死不重要。 重要的是温绍年不能有事。 我一路小跑，跟着医生，一起把温绍年送上了救护车。 然后我也跳上了救护车。 不跟着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 县城医院。 温绍年安静地躺在了病床上。 他的脸色苍白，但好在医生说在火车上的抢救很及时，所以温绍年的性命是没有问题的。 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这时候，需要有人陪着。 我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我会寸步不离地看护着。 我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的。 …… 温绍年进医院的时候是早上。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 外面天色又暗了下来。 我已经一天不吃不喝。 但我丝毫感受不到累与饿。 我用手，紧紧握着温绍年的手。 他的手开始很凉。 慢慢地温暖了起来。 他开始睡得很踏实。 但是到了半夜，他的手，他的额头，忽然间滚烫了起来。 开始无意识地说起了胡话。 “不要！” “不要走！” “欢喜，不要！” “欢喜！” 他在无意识地梦呓着。 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但此时不是感伤的时候，我急忙按呼叫铃，医生和护士来了。 量了体温，看了情况，也用了药。 告诉我不要着急。 已经进行了退烧处理。 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我感谢了医生和护士。 回到病房里，我开始用凉毛巾给温绍年冷敷。 一遍一遍地换水。 把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劳累，好在，温绍年额头上的温度终于不那么烫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 可他还在说梦话。 “欢喜，你在骗我对不对？” “不是真的。” “你是爱我的。” 我的眼泪已如雨下。 温绍年此时紧紧皱着眉头。 难道他在梦中，也是如此的伤心么？ 难道他在梦中，也因为我那些无情的表现，而如此难过么？ 乔欢喜，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你把一个大好青年，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你把温绍年，伤害到了什么程度！ 内疚。 自责。 难过。 羞愧。 温绍年，你为什么要爱上我？ 以你的人品，你的家世，你的才华，你本应该拥有一份轻松美好的爱情。 你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我这样麻烦的女人呢？ 你这是何苦！ 我抓住了温绍年的手。 轻轻地说。 一遍又一遍地说。 “温绍年，我没走，我就在这里。” “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我那天骗你呢，傻瓜。” “你说你怎么就分不清我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骗人的呢？”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以后不论我和你说什么，但你要记住，我说我爱你，那就是真的。我说我不爱你，那就是骗人的。我乔欢喜这辈子说了很多的谎话，我想我以后还会说很多的谎话。但只有这一句，‘温绍年我爱你’绝对不是谎话，永远不是谎话。我可以欺骗全世界，我可以欺骗我自己，但这一点，我没法欺骗。” “温绍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但你知道么？我让你伤心的时候，其实我也一样难过，我比你更难过。” “那天你走之后，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睁眼是你，闭眼是你，梦里全是你。” “我是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但在你面前，我自卑啊，你懂么？我是真的自卑。自卑我的身世。” “我的身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世也有很多的疑惑，但你尊重我，只要我不说，你就不问。” “之前我不敢告诉你。” “但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我告诉你吧，哪怕你听不到。” “我开始说了啊。” “温绍年，你知道么？我之前就是一个山村里面的穷丫头，被重男轻女的父母给卖了，我结过婚，嫁给了一个恶心的男人。我和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男朋友，其实就是那个侮辱我、伤害我的丈夫！我怎么会爱他？我巴不得他死，死的越快越好！” “后来，我费尽心机，从婆婆家跑出来了。在逃亡的路上，我搭了一个顺风车，但是那个司机见色起意，想要非礼我，我为了自保，我选择了和那个司机拼命，在争夺中我转动了方向盘，所以撞车了，我也昏了过去。” “就是在那时候，我第一次遇到了你，你救了我。对了，当时还有你的两个同学，陈丹和严闯。” “你们救了我，我很感谢。但是那个陈丹，那个喜欢你的陈丹，居然吃我的醋！开始我脸上很脏，她以为我很丑，所以对我还很热情，那种热情就是做给你看的，让你觉得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博取你的好感。但是后来，当我洗了脸后，她发现我很漂亮，至少比她漂亮后，她就开始忌惮我了。甚至还说我是别有用心要勾引你的。” “温绍年，你说我和陈丹谁更漂亮？是不是我？不许说不是！” “我还和你说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就是当陈丹发现我很漂亮后，居然还要把我的脸再弄脏，不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我索性就把我的脸弄得更脏，问她满意不满意？她被我看破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可我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毕竟她也算是救过我一次，我忍了，没有当面和你冲突。如果换做是我以后的脾气，我当时就能把那个陈丹打一顿你信不信？”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陈丹不可理喻。我干嘛要勾引你？我之前认识你温绍年是谁啊？虽然你长得不错，看着为人也挺好，但我刚刚被男人伤害过，我那时候觉得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一样的货色。我觉得我这辈子不会再相信爱情，再相信男人了。于是我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我没有打扰你们，因为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破事里面，更不想搞什么狗血的三角恋。我那时候只想在社会上生存下去，能拥有自由的人生就好。” “对了，都不是三角恋了，应该说是四角恋。还有那个严闯呢，大舔狗严闯，他喜欢陈丹，陈丹又喜欢你，你说你们的关系有多乱？都能去拍电视剧了。” “可我离开了医院后，觉得不能让你们给我出医药费，于是我就回到了医院，要还你们的医药费，但我在门外的时候，听到那个陈丹居然污蔑我偷了你们的钱，还偷了她的首饰，说我是一个小偷。说我是拿钱跑了。你居然没有怀疑。” “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我想这个陈丹做的也太绝了。我已经识趣离开，或许这辈子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她还要对我栽赃陷害，这又是何呢苦？如果每个出现在你边上的女人她都如此提防，她活得累不累啊？最起码，我要是恋爱的话，我可不想这么累。” “但我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陈丹是对的，因为我真的爱上你了啊！难道那时候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却被陈丹发现了么？” “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你的么？那时候，我心里面是很嘲笑你的，我觉得你是一个草包。你看不出陈丹一直在演戏，她满口都是谎话。” “其实那时候，我曾经想过，是不是推门进去，告诉你和严闯，这个陈丹在演戏，她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但我没有那么做，我怕你们不信。但因为陈丹污蔑了我，所以我和她扯平了。所以我就悄悄离开了，我来到了省城。”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在我打工的小餐馆，我们又遇到了。” “但我以为就算是见到了，你也认不出我，因为我故意扮丑了，我怕自己因为相貌惹来麻烦。” “那时候，我的腰如同水桶，脸上画着艳俗的妆。结果你说，你觉得我们好像见过。当时你的同学们还笑话你搭讪一个丑女，口味太重呢。” “但后来我知道了，不论我怎么打扮，你都能认出我，你对我的态度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你从未因为觉得我丑，而看轻我。也没有因为看到我变漂亮了，而有什么轻薄的想法。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当然，我没有承认我是乔欢喜，你和你的同学们点菜，我都说没有，态度很差，你的同学们都不高兴了，其实我是为了你们好。因为那是一个黑心餐馆，因为你们看到的只是菜单上的假象，实际上端来的都是地沟油、臭鱼烂虾、变质的猪肉，里面还掺着止泻粉。这还不算是最狠的，海鲜看着个头大，是因为养殖场老板加了避孕药。虽然你在我眼中，大部分时间都很蠢，偶尔聪明的时候，又聪明的不是地方。但不可否认，你是一个好人。这在我接触的人中，已经不多。又是一个好男人，那就更稀罕了。所以我还是不想让你和你的同学，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再后来，餐馆老板克扣我的工钱，你出现了，你帮我据理力争。我有些感动，因为这是我的记忆中，第一次有人为我出头，为我打抱不平，还是一个男人。你在我的印象中，一向是一个很和气的人，说话不急不缓，从不会大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发脾气，我觉得你真的挺帅的。当然，你之前就很帅，但那时候尤其帅。” “老板娘怂了，把钱扔在地上，我捡了起来。结果你不高兴了，你说我不应该捡地上的钱，那是助长老板的嚣张气焰，为了一点钱就如此卑微，真的不值得。你告诉我，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尊严。因为尊严是无价的。不论贵贱，每个人都有人权。” “虽然你说的都对，但那些不适合我。你知道吗？我也生气，也也觉得窝囊。我也想与老板娘大闹一场，拿起地上的钱，狠狠地砸回老板娘的脸上，告诉她我的尊严是无价的，她的臭钱我不稀罕，然后干净利落地摔门离去。我也想这么潇洒，可我没有潇洒的资本。那些钱，是我一个月起早贪黑换来的，每一分、每一毛，都浸透了我的汗水，我必须要拿回来。不管是被扔在了地上，还是被扔进了厕所。我不觉得这样就没自尊了，因为这都是我应得的，我心安理得。而你这样的城里大少爷，根本不知道我这钱挣得有多辛苦。我没法和你一样那么任性。张口闭口都是人格，都是尊严，我得先填饱了肚子，在刮风下雨时有一个躲避的地方后，才会去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于是我生气了，我让你住嘴，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你从来没有穷过，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我还说，其实你们城里人都是一样的，都看不起我们农村的。那个老板娘克扣我工资，是对我的歧视。你在这里和我讲这些大道理，不也是觉得我没知识，没文化、没出息么？”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对我道歉了。你真是一个好人，其实你没错，是我胡搅蛮缠了。我心情不好，不该拿你撒气。” “那一次，我骗你我怀孕了，你却发现了我伪装的秘密，你看到了我藏在身上的枕头，其实那时候你就应该明白啊，我就是一个喜欢骗人的女人。” “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是像你看到的那么好欺负，后来我把那家餐馆给举报了。再后来，老板和老板娘又给城中村的幼儿园送劣质食物，我又举报了他们，现在他们都坐牢了，我报仇了。” “那一次，我告诉你，不要随便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我本意是要提醒你，陈丹没那么简单。不要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但我没想到，最后骗你最多的，居然是我。” “再后来，我看到了陈丹当众对你示爱，你拒绝了，我还挺开心的。” “陈丹居然给你下药，想把生米做成熟饭，但人算不算天算，居然把我们两个人给关在了一起。你那时候神志不清，你甚至要和我亲热。你知道么？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心中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这不是我第一次被男人拥抱。但之前那些男人碰我，只是让我恶心，让我极力忍耐，让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柔甜蜜，只有无限的屈辱、压抑和委屈。可你抱着我，虽然我觉得这不妥。可我的内心深处，却有了一种不曾拥有过的安全与满足，甚至觉得幸福。我那时候脑海中忽然涌出来一个很荒唐的想法，索性和你睡了算了，然后让你负责。其实我心里面清楚，当我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说明我对你是有好感的。” “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很清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差距太大，就算我再看不上陈丹，但我也清楚，我的条件比起陈丹，差了十万八千里。人家是大学的校花，而我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女工。你连陈丹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我呢？现在的温存，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等清醒后，估计就是拿钱那我打发了。我乔欢喜不想那么贱。” “甚至，就算是你出于责任要和我在一起。在日后的相处中，你真的爱上了我，那我们就会幸福么？不会的。因为我有那么不堪的过去，这都是我的枷锁。我不想彼此伤害，再和你分手。我更怕，如果我也深爱了你，我只会受伤更深。” “于是我打晕了你，现在回想，我真的好后悔。如果那晚我没有动手，那我们就真的拥有彼此了。” “再后来，我冒充杨杰的女朋友，你在游乐场看到了我们，你误会了我，你觉得我是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于是你又给我讲大道理。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爱讲大道理，你说女人都应该自爱，都应该保护好自己，对爱情要认真负责，不只是对别人负责，更是对自己负责，如果一时糊涂，做了什么错事，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