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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傅黎招招手,带着他绕到了无人的角落里,示意他附耳过来。 此处离放烟花的地方格外近,焰火燃放的声音也很吵。她既要提高声音让傅黎听清楚,也得注意不能太大声免得叫旁人听了去。在几次三番看到傅黎疑惑的眼神之后,元舒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贴着他的耳朵道:“如果淑贵人要去隐河宫查你,你要如何?” 为了让傅黎听得更清楚,她刻意一字一顿,等到说完一句话,才发现他竟然红透了整个耳根。 元舒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傅黎微微侧头,让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他的耳朵。 他自然是做不出来和元舒一样动作的,他沉吟片刻,将她的手捉过来,一笔一划地在她的掌心写字。 傅黎的指尖落在掌心的一瞬间,元舒下意识往回抽了抽手,被他眼疾手快地拽住了。 然后她只能忍着痒意,认真分辨着他写的究竟是何字。 等到他最后一笔落下,元舒也终于感受到了他写的是什么。 他写的是暗、九。 看来不用她操心,他已经想好退路了。 像是害怕元舒不明白,他又接着写了两个字—— 易、容。 元舒这回才算彻底放心了下来。她点点头,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刻,和傅黎重新回到了阁楼上面。 从宫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元舒坐在一摇一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 就在她险些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元舒因着惯性猛地撞到一旁,额前传来的疼痛瞬间驱散了她几分睡意。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脑袋,掀起轿帘:“怎么了?” 车夫怕她怪罪,连忙出声解释道:“回小姐,是前面的马车停了。” 前面的马车,是侯夫人和侯爷坐的。 元舒探头望过去,因为被轿子挡着,她看不见侯夫人和侯爷的身影,只能看到有位穿着官服的人骑马立在前头,似乎在跟轿子里的人说些什么。 两乘轿子的距离稍微有些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没过多久,就看到元侯从轿子里出来,翻身上了那官兵带过来的马,便跟在他身后原路返回。 两匹马飞快地略过元舒身侧,元侯甚至都没有分神看她一眼。 这大晚上的,元侯为什么突然被召进宫了? 元舒这下子是真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她索性跳下马车,去前头找侯夫人。 等她上了马车,果不其然地看到侯夫人正坐在其中,双手不停地绞着帕子,满脸的焦虑。 元舒坐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母亲,父亲是不是被皇上召进宫了?这么晚,可是有什么要事?” 侯夫人叹了口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那来传话的大人透露,齐大人的死,好像查的有些眉头了。” “那这是好事啊!”元舒道:“如果齐大人的死真的另有隐情,不是就可以替他洗清冤屈了吗?父亲也会高兴的。” 元侯一直不相信齐大人会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情,如果这次查明了他是被人陷害的,想必元侯心中也会稍有慰藉。 可侯夫人听了她这话却依旧没有展颜,反而将眉头皱的更紧。 “我方才听那大人话里的意思,或许……和代国有关。若真如此,怕是皇上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候……” 侯夫人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可元舒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齐大人的死跟代国人有关,那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了,皇上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到那个时候,怕是免不了有一场战争。 这正是侯夫人所担心的。 元侯虽然多年未上战场,但平日在京城也会操练士兵,在战场上练得的那一身功夫完全没有落下。可他到底年岁已高,若是真的由他领兵出征,断然不会像他正值壮年之时那样顺利。 退一万步讲,就算皇上不派元侯出战,也一定会派元家的公子去。 他们戍守边境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作战方式,真正到了战场,必不会露怯。 不过这些都只是侯夫人所担心的,如今元侯只是被皇上召进了宫,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她们也无从知晓。或许只是一场误会,或许和代国毫无关系。只不过这些,都要等到元侯回来才能见分晓了。 元舒安抚地拍了拍侯夫人的肩膀,安慰道:“母亲不要太担心了,父亲还没有回来呢,等到他明日从宫中回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侯夫人点点头,眉间的忧虑终于淡了几分。 原本该是阖家团聚,共同守岁的除夕夜,就在这样寂静的担忧之中过去了。 翌日,元舒一醒就赶到了正院,生怕侯爷回来的时候她不在,没能听到一手消息。 然而,她和侯夫人在正厅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元侯的踪影。 侯夫人在厅中焦急地踱步,却也没个法子。 元侯走的匆忙,身边也没有小厮跟着,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 侯夫人终于忍不住,唤了小厮进来,想要写封信叫人送进宫去。 元舒想了想,开口劝道:“母亲还是不要写信了,父亲既然没回家,说明此时已是分身乏术,顾不得了。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他也会写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