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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云萝公主登时也顾不上宠幸新来的小狼狗,挥手让人下去,又叫樊英将安大业带上来。 安大业激动异常,等进了大殿,见这里一如十数年前,再看上座的公主仍是记忆中的模样,登时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公主,近些年可还安好?” 云萝公主一见安大业这模样,便有些嫌恶地移开了眼,这安大业年轻时还挺知情知趣,生得也好,没想到老了这般丑恶,早知道便让樊英打发他走了。 “安大业,你看着,又俗气了许多。” 安大业闻言,一时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只颤抖着声音道:“让公主见笑了。” 云萝公主摆了摆手,不看安大业,只道:“你今日来,又有何事?” 安大业心头有万千情思想讲,但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甚至觉得在这样的公主面前,他能再看上一眼已是最大的幸福了,便定了定心,将母亲梦中所言一一说了出来。 云萝公主听罢,脸上明显有些不悦:“既然你不信本宫的话,这亲事你想退便退吧,至于一个区区野道士,也值得你这般颠颠地跑过来,至于你那母亲,生前不积德,不过看在你的面上,本宫会找人去替她斡旋,使她早日往生的。” 安大业忙谢过公主,卑微地几乎把脊梁骨埋进土里。 云萝公主便觉这安大业站在殿中都碍眼,生生将她的大殿污染得俗气了三分:“就这样吧,本宫当年让你丢了他,你不肯,如今成了孽债,又巴巴地跑来求本宫,若你退了那门婚事,最好将他除宗。” 第68章 除宗 我不难过。 云萝公主的声音响在大殿里, 显得冷酷又冰凉,就好像她口中那个要退亲被除宗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非她的亲生骨肉一样。 “除……除宗?”安大业有些惊恐地开口, 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云萝公主闻言, 忍不住轻笑了出来:“本宫早就告诉过你, 他天生就是豺狼种,若你要解了圈住他的篱笆,最好还是断个干净。你当年不舍得他, 是还未见识过他的本性, 而今这么些年, 你居然还未对他失望吗?” 安大业讷讷, 说不出话来,公主还是高高在上的神祗, 如今这番言辞, 完全就是在讥诮当年他的选择,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因这个愚蠢的选择这些年平添了多少不必要的烦恼。 “……公主训斥得是。” 云萝公主也没兴趣再看安大业这张老脸, 遂挥手道:“本宫也乏了,你且离开吧,至于要不要除宗, 你自己做主就行。” 安大业其实是很想再留下多看公主几眼,但他也明白天神在上,他如今鄙陋,不堪入公主的眼, 只垂着头被樊英领出了仙宫。 “樊英姑娘,且等等,信物呢?” 樊英却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安大业,随手一挥, 将人送出了山。 安大业慌乱地抬头,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如梦似幻的宫殿啊,他看着自己两手空空,慌得往山里冲去,然而山还是那座山,却如何也寻不到公主的宫殿了。 他在山下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去。 樊英看着安大业离开,才回去禀报公主。 “他走了?” 樊英恭敬回禀:“是的,公主。” 云萝公主显然不想多提安大业,于她而言,安大业只是她偶尔去往人间寻到的一个解闷玩意儿,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若不是看在年轻时的安大业知情知趣还擅棋的份上,她也不会想给他留后。 谁曾料到这留后还留出祸端来了,若不是她亲手了断会沾因果,当初她便该亲自动手的。 “樊英,你去人间一趟,看看那半妖如今何模样了,若是不够惨,你该明白的。” 樊英作为云萝公主的心腹,自然非常了解公主行事风格,当即就跪下称是。 “哦对了,再去地府一趟,让那姓安的老太婆闭嘴,明白吗?” 樊英很快下山去了武义县,妖的记忆甚好,即便她已经十多年没来了,依然对这里相当熟悉。她先去了安府,去看了从她腹中托生的两个孩子。 更准备来说,是当年公主喜爱安大业,愿意为他留后,却不愿承受生子之痛,便将凡胎用法术挪到了她的腹中,由她来生下这两个孩子。 只可惜第二个孩子是半妖之身,那段时间公主因此迁怒于她,她近些年才又得宠,此次出来办事,绝不能再出差错,否则倒霉的就该是她樊英了。 想到此,樊英并未去看大公子安大器,只去循着半妖的气息找到了安可弃。 安可弃过得当然不好,任何人被父母冠以“可弃”之名,应该都不会过得好。他正挨过两顿毒打,即便是半妖之身,也没有恢复这么快的,特别是他犟着不愿意涂药,下人送来的饭食不是馊的,就是已经冻得不能吃了。 樊英看着安可弃趴在发霉的被子里,瘦弱的一小团,根本没有半妖传闻中的能量。但公主的话从没错过,安可弃绝对是会反噬的豺狼种,若不能养废,就只能除掉了。 不过现在还不行,安可弃一日是安大业的儿子,就拥有人间承认的身份,只有除宗,除宗之后,她才能后顾无忧地动手。 樊英在心理道:安可弃,好好享受你为数不多的日子吧,你要怪,就怪你生而不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