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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轻轻拍抚着最鹤生后背的宫治眉梢一跳,抬头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宫侑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人都被钉在了那里,他微微歪着脑袋,已经失去焦点的眼神落在缓缓闭合的店门上。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混合着不耐、恶心以及某种或许连本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极富侵略性的轻蔑。

    宫治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此时他的手掌正好盖在女孩最突出的那块第七颈椎上。

    隔着温热的轻薄的皮与肉,每一次抽泣引起的战栗,都会让宫治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纤细与足以将他神经绷紧的焦虑。

    他想说点什么。

    但安慰女孩子实在不是宫治的擅长科目。

    而此时,宫侑走了过来。几步的距离足够他收敛大部分的情绪,绕到最鹤生面前蹲下,仰着头将她捂在脸上的手掌拿下来。

    有几个其他学校的女生已经好奇地望了过来,在宫侑蹲下的时候更是小小地躁动了一番。

    然而宫治像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会说什么一样,提前不忍直视地站远了一点,并撇开了头。

    “被那种白痴自大狂气得掉眼泪用脑子想想都不值得吧?”

    宫侑捏着最鹤生被泪水濡湿的手心。

    或许是哭得太凶的关系,她的手有点冰,明明前不久还热得出汗。

    宫治眼神空洞,侧头看着货架上的薯片,为宫侑的“罪状”上又添了一笔:

    傻子吗?好声好气地哄哄人会死?

    而随即最鹤生摇摇头,抽出了手。

    她对宫侑说了句谢谢,然后用已经哭哑的声音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想先回去,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再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吧。”

    稻荷崎与枭谷的联合练习明天才结束,他们还会在东京待上一天的时间。

    “都行。你住哪?”宫侑一副要把她送回家的架势,“你这么回去我和治不可能会放心。”

    言罢宫侑与他不需要眼神交流,宫治自然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的确不放心让最鹤生一个人这么回去。

    下午训练结束之后的自由活动时间一直到晚上七点。

    在这之前返回合宿地点都是可以的。不过要是晚归后果可能就有点严重了,因为稻荷崎高中部的北学长可能会亲自出门找他们......

    最鹤生没能拒绝一旦下定决心比自己还固执的宫双子的要求。

    一路上她走得很慢,中途还在竹青庄附近的小公园里坐了一会。

    五月之后自动贩卖机已经开启了制冷,她拿着一罐冰镇过的可乐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

    宫侑和宫治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看她将可乐放在并拢的双腿上,然后从书包中翻出一包湿纸巾,擦干净满是泪痕的脸之后,她将可乐敷在了哭得微肿的眼睛上。

    “你现在还在跳舞吗?”沉默了不到一分钟,宫侑挑起话头。

    “很早以前就没跳了。”

    “噢......这样......”

    猪啊......

    明明在新干线上都说过她身体不好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个......

    宫治生无可恋。

    他现在大概能猜到宫侑的心思,却被对方低水准的操作秀得两眼发黑。

    如果说最开始的殷切是出于宫侑的虚荣心——通讯列表里多一个漂亮的女孩,说出去不知道能让多少人羡慕,非常长脸;更何况他们本就认识,宫侑又对自己的外貌充满信心,他有重新结识甚至与最鹤生熟识对于自己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的极大自信。

    于是抱着一种“何乐而不为”的心理,宫侑开始了自己刷好感度的计划。

    宫治看破不说破只是因为他确信宫侑不会做出过格的举动。

    毕竟双方的长辈都认识,宫侑要是闯了祸,第一个降下“天罚”的毫无疑问会是宫夫人。

    至于眼下......

    宫治稍稍侧目,瞥了眼正直勾勾地盯着最鹤生的自己的双胞胎兄弟。

    目前想要定论好坏或许还有些为时过早,但宫治清楚的知道,从最鹤生大声哭喊出那句“凭什么”的时候开始,事情就已经往更加麻烦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对排球有着无可比拟爱意的侑,是绝对不可能讨厌如此尊重自己热爱事物的最鹤生的。

    甚至说不定,已经到了对对方十分感兴趣,产生了些许喜欢的地步......

    这简直是灾难......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麻烦得要死......

    宫治克制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等到最鹤生已经把自己打理得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时候,她终于起身准备回到竹青庄,并再次拒绝了宫双子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议。

    “穿过这条商业街就到了,已经快七点了,你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太阳才刚有要落下的迹象,他们目送女孩转身离开。

    回合宿旅馆的路上,宫侑问宫治:“你知道最鹤生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宫治说:“不知道。”

    宫侑不耐地啧了一声,反倒怪他,“每年都是你在回复她寄过来的节日明信片,你怎么能不知道?”

    “明信片上面顶多写两句问候就差不多没位置了,又不是上网聊天。”宫治看白痴似的看他一眼,发力反击,“倒是你这头猪,年年都嫌回寄麻烦,从来都是把写明信片的工作推给我,还好意思怪我不知道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