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沈星露出笑容，回道：“人类的大脑有病变后，你才有可趁之机，所以你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大脑，想要占据后控制对方身体达到自己的目的。” 顿了顿，沈星又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暂时不清楚。借用人类躯体重生？或是暂时使用人体做一件你谋划了很久的事？” 视频画面中的周智勇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摄像头，似乎已经站累了，慢慢走到床边，将床上的报纸挪开，坐在床沿。 “不幸的是，你一直没有找到，所以你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传递自己的信息，嗯，或者可以说是传递自己的精神影响。”沈星侃侃而谈，“不可否认，你的精神影响力很强大，但凡脑部有病变的人，几乎都是你的猎物，不过你也在选择你的猎物，而不是发现一个脑部有病变的人就立刻控制对方。” 周智勇呵呵笑了起来，不置可否，侧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报纸，将其拿了起来，慢慢地翻开。 “在没有真正控制一个人时，你的交流方式就是通过文字吗？还有别的什么？” 对于周智勇的不回应，沈星并没有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他相信周智勇其实一直在认真听着。 “你的影响方式其实也挺特别的，可以直接通过文字来控制他人的思想。为什么选择报纸，就不能换个地儿吗？”沈星问。 顿了顿，他自己又找到了答案，“我知道了，报纸接触的人很多，这是一种广撒网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总有一天你能够找到让你满意的寄生体。” 此时周智勇将报纸已经翻到了第六版，他盯着这空白的页面，没有任何动作。 渐渐地，沈星发现那空白页面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因为是斜对着摄像头，可以大概看见上面有一行文字出现了。 略一迟疑，他抬起头，对监控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道：“所有人，先出去，暂时不要看视频监控。” 这些工作人员纷纷愕然，抬头看向他。 郭天志也道：“你们先出去，没有接到通知以前，不要靠近这监控室，更不要靠近通往禁闭室的通道门。” 工作人员这才纷纷站起来，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快速走出了监控室，并且最后一人还将门给关上。 在这些人刚刚离开大约半分钟左右，就见禁闭室里的周智勇忽然站起来，行动不便的慢慢走向摄像头前方，将手里的报纸举起，空白页面正对向摄像头。 沈星和郭天志立刻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疯狂和混乱是人类的劣根性，是生存所无法消除的本能，谁都无法例外。你是，他是，这里所有人都是…… 在读完这些文字后，沈星忽然脑袋里嗡的一声，意识短暂停顿了两秒，但很快就恢复，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大脑忽然宕机了一下，但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他扭头看向郭天志，发现郭天志仿佛喝醉了酒般，甩了甩头，这才看向自己。 很显然，对方也受到了影响，只是郭天志的融合度为4级，意识强大，被他硬生生扛了过来。 “你没事吧？”郭天志首先问。 沈星摇头，再次看向屏幕，同时注意到自己的精神抗体，就是刚才那一下，第六层抗体进度条已经消失。 也就是这一次的影响，一下就让自己损耗了一个进度条，可见这家伙的精神攻击十分厉害。 郭天志此时已经完全没事，说道：“他这些文字的用意，应该是让我们的意识陷入混乱，可能会互相攻击对方，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发狂。” 沈星点头，他的理解差不多也是这样，所以才会提前一步遣走了其他工作人员，留下自己和郭天志两个精神力强的人在这里，使得禁闭室那家伙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现在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不仅可以完全控制脑部病变的人，也可以通过精神干扰的方式，让看了文字的其他普通人陷入短暂的不受控制的状态。 只不过后一种方式可能会耗费它太多的特性，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使用。 “这就是你的手段？”沈星露出微笑，看着监控视频用对讲机说道。 这个时候，终于再次见到周智勇拿起了对讲机，慢慢按下通话键，从摄像头的方向收回目光，缓缓开口：“我想做个交易。” 此话一出，郭天志和沈星对视了一眼，发现这异常的智商简直无敌了，根本不是以前碰到过的那些异常。 以前的异常要不就是杀杀杀，要不就是可劲儿的燥，或者是有着自己的执念、仿佛要完成使命一般。 唯独这目前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异常，展现出各种手段，而且表现的非常冷静，与人类的交流和处理方式，和其他异常也完全不同。 “什么交易？”沈星问。 “放我离开这里。”周智勇语气平静，“作为交换，我将给你云谷市内三只隐藏异常的地址。” 沈星一愣，郭天志也有些吃惊不小，对沈星使了个眼神。 “放你出去后，你想干什么？”沈星继续问。 “离开云谷市，至于做其他什么事与你们没有关系。” “放你出去，是不是就等同于放走一只为祸人间的恶魔了？” 周智勇笑了起来，“恶魔？可笑。” “你已经害死三个人了，难道不是？”沈星反问。 周智勇收起笑容，低着头，不再言语。 现在看来，这周智勇的脑部病变难得的与这只异常契合，虽然他的身体行动不便，但只要让这异常对他的精神控制没有影响，看起来似乎也能接受身体所带来的不适。 难得找到一个适合的，所以现在“周智勇”才会在被沈星识穿之后，迫不得已以交换的形式让沈星放自己离开。 只是在沈星包括郭天志看来，将这种恶魔放出去，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这家伙的杀人方式很诡异，当初没有找到契合的脑袋时，就能凭借精神影响杀掉三人，如果让现在已经找到契合脑袋的他出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 而且现在沈星在猜测，这家伙刚刚和周智勇融合，可能并没有完全掌控对方，这还需要一个过程。 一旦这个过程稳定之后，将又会是另一种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周智勇似乎做了某个决定，缓缓抬起头，看向摄像头，对着对讲机道：“我给你们云谷市所有异常的位置，作为交换。” 此话一出，沈星和郭天志两人全身一震。 郭天志是万万没想到，这特么什么异常这么牛逼，竟然知道全云谷市的异常信息。 而沈星想的是，这家伙为了能够出去，竟然会如此不惜一切代价，用这么多异常信息作为交换。 他到底是要出去干什么？ “全市的异常信息？”郭天志的喉结动了动。 “而且我一旦出去，立刻离开云谷，不会给这里添乱，从此再也不回来。”害怕对方不答应，周智勇又立刻补充道。 沈星看向郭天志。 郭天志咬着下嘴唇，终于还是缓缓摇头。 沈星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交换条件？如果你需要一些地理信息的话，我们特调组可以尽可能的提供，只要你给出本市所有异常位置。” 周智勇将对讲机直接放在了床上，脸上浮现微笑，不再说话。 郭天志道：“肯定不能答应他，这家伙很危险，现在他反倒被困在了周智勇体内，这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只要他舍不得放弃这具身体，我们给他拖点时间，让鹤山大市那边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与这异常相似的其他异常资料。一旦发现能够制住他的方法，就可以行动了。” 沈星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对着对讲机说道：“你的交换条件，有没有改变的余地？” 周智勇没有拿起对讲机，只是轻轻摇头。 “这件事影响太大，我们需要商议，无法立刻做出决定。”沈星又道。 周智勇把对讲机拿起来，对着摄像头的方向，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天，我只能等一天。超过这个时间，这具肉身，我不会再留恋。” “好。” 沈星关掉了对讲机，抬头看向郭天志。 郭天志叹了口气，露出苦笑，“这件事我还真没办法决定，虽然可以获得全市异常的信息，但换取的代价我们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那就先按照计划，你去查一查异常信息库，看看有没有相似的异常可供参考如何解决。”沈星提议，“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再由你们特调组决定。不过我的态度是，不能放他出去。” 郭天志点头：“我们会很慎重的，不过我猜测与这家伙做交易的机会渺茫，上级不会同意。” 谈论片刻，两人也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很快李乃婧和赵文博回来，两人听了郭天志对刚才一幕的描述，同样也感到很惊奇，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解决方式。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碰上与异常做交易这种事。 不过这东西谁也无法决定，沈星在下午的时候从治安厅出来，看了看时间，几乎在这里耗了一天的时间，现在去开店的话，时间也有些晚了，干脆去学校接了菲菲回家。 来到学校门口时间正好，两人骑着小摩托一路返回大湖公寓，回到家中后，菲菲做作业，沈星则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认真思索起来。 现在困扰他最大的问题并不是那些治安官所遭遇的相同问题，而是如何能够将这报纸异常给吸纳进入木雕。 目前为止，他根本连这异常的本体是什么都不知道，要说它是报纸，实际上报纸只是它传达自己思想和控制他人念头的载体。 要说这异常只是文字，但这东西又太虚无缥缈，而且它可以是任何文字，根本无法用木雕表达出来。 说到底，这只异常的表现形式很奇怪，不像血瞳、衣柜等异常，能给它一个清晰的定位。 这似乎是，另一种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新形式的异常。 而且现在沈星发现，随着自己碰见的异常级别增高，以往那些不入流的异常，也就是没有序列等级的异常，可以通过自己的猜测定性，进而锁定对方。可现在却无法办到了。 虽然猜测有一定的作用，但已经远远无法达到给对方定性的程度，而是最多提升一下特性了解程度而已。 不管是下等序列的异常，还是中下等，甚至是中等序列，想要将对方通过以这种方式锁定，特别是中下等以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需要在初步了解对方后，用木雕的形式进行表达，然后再吸纳进入木雕内。 只不过像这种文字内的异常，这还是是首次碰见，沈星根本不知道用木雕该如何表达。 认真思考后，他认为自己还是没能完全掌握这只异常的基础特性。 看着手里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为废品的报纸木雕，沈星有些庆幸，幸亏用的是一般的木料，否则用好的木料，对他这木雕师来说，现在还不得心疼死。 “一个没有外形的异常，还真是麻烦。”沈星心里嘟嚷了一句。 忽然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降临，心脏轻轻的抽搐了一下，他赶紧张开嘴大口呼吸。 这心悸感来的突然，去得也快，很快就消失不见。 沈星有些纳闷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用力咳嗽了一下，发现胸腔没有闷气的感觉，心跳也很匀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走到卧室门口，拉开门来到客厅。 此时厨房已经传来炒菜的声音，菲菲在做完作业后早就进入了厨房，仿佛恢复了往常那般模样。 沈星没有阻止菲菲下厨，只要她变得和以前一样，能够自然的接受当前所面临的问题就行。 他打开客厅门，来到走廊上站定，通过走廊往楼下看去，此时细雨绵绵，下面的公寓人行道路上没有几个人，偶尔路过的人也是打着伞快步前行。 不过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却吸引了沈星的注意，这是一个女人，她站在雨中没有打伞，头发披散开，遮住了脸，并且微低着头，完全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 虽然这种程度的雨，也可以不打伞，但至少行人是在匆匆忙忙前行，以求尽快到达目的地避雨的。 像这种直接站在雨中的情形，几乎没有，除非这人受到了什么打击。 不过下一秒，沈星立刻排除了这个可能。 只见这女人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一张陌生的、清秀的脸庞，她的脑袋仰起的角度很精准的定位到了沈星所在的这一层楼，目光投来，随即举起左手，缓缓伸出食指，指向了沈星。 这张清秀的脸忽然露出了诡异笑脸，笑看着站在走廊上的沈星，目光再也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