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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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王府形势已今非昔比,多了个唐香儿,并且上次那些追杀她的人至今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这个时候她必须养精蓄锐,一方面努力保护好锐儿,另一方面等待机会再次逃离京城。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可怕,她甚至难以想象往后的日子她们三个孤儿寡母该如何在这异常险峻的环境中立足! 思及此,她转头皱着眉头对向初冉道:“这今日形势你也看见了,那唐香儿怕是定后会想着法子找咱们的麻烦,不论如何我们定要保护好锐儿,即使是不计后果!” 说完,伸手从兜里又取出个宝蓝色的瓶子递给了初冉,一面将幔帐放下来,一面走过去坐在了圆桌边上。 “这是瓶海棠红,不到万一情况千万不可用。我粗略算了下,里面剩的剂量只能用一次。你也知道它无色无味,但是毒发起来却能在半个时辰内控制人的神志。”清明的眸中冷不防升起一些阴郁之意,骆玉华十分严肃的口吻,不禁令原本就僵滞的气氛变得更凝重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初冉颤抖地接过了她手中的瓶子,脸色始终紧绷着。 “小姐,可是这……”凝神看了手中的瓶子一眼,她张了张唇,对上那双十分坚决的黑目后,只得又重新闭紧了嘴。 她清楚,凡是主子决定的事定当是改变不了的。 “什么都不用说。冉儿,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寸步不离锐儿,日后不论是谁若要为难我的孩子,哪怕他是天皇老子爷,哪怕他是穆子墨,一律……不客气!”迟疑地顿了一下,她脸色一变,双目开始浮现出一些冷意。 闻言,初冉没有再作声,她怔怔地望着自家主子,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原本以为日子又会如从前一般,不是软禁,却也相当于变相的软禁。 自从冉儿回来后,那梅儿也便回到了后院里做着以前的杂事,竟也没再露面了。 懒洋洋地躺在外面院子里阁着的塌上,她吩咐人又搬了小竹床出来,将锐儿放在里面,自己靠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手中的书,不时转头过去瞧了两眼孩子。 初冉将里头的茶点也端了出来,静静地坐在一边,间隔一阵往茶壶里加点温热的茶。 不知不觉,竟这么睡着了,直到太阳落在了半山腰上,她才懒懒地睁开了眼,轻张开了一点眼皮,嘴上习惯性地念了句:“冉儿,什么时辰了,可给锐儿喂了吃的?” 话一停,四周一片安静,却是听不见半声回音。 眉头冷不丁皱了起来,心中顿觉不妙,于是赶紧将身上不知何时披上的毯子扔到了地上,双目霍地睁大了看向身边,却见那个小竹床已没有了那个小人儿。 “锐儿!”心下猛然一沉,她慌忙转过了身欲冲进房里问个清楚,只见穆子墨抱着锐儿站在一棵梨树下。 嘴唇僵硬地张开了一个小口子,她呆怔地站在原地,一时竟是错愕地不知说什么好。 穆子墨逗了逗几个月大的孩子,见她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这才将孩子的衣服拉高了些,嘴角扯了扯,看着她。 “醒了?”脸上的冰意渐渐消失了一些,他瞅着她,不经意间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暖潮。 骆玉华木呐地点了点头,目光始终盘踞在他怀中不安分的人儿身上。 “锐儿。”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几步,她双手不觉摊开了,满眼的担忧。 穆子墨含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慌忙将怀中的孩子交到了她手上,目光十分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心猛地塌实了下来,骆玉华赶紧抱住孩子,一面将他裹着的褥子解了,一面摸摸这摸摸那的,口中自言自语道:“怎么忽然这么闹腾,脸上通红的。” 说着,边退到方才的位子上退下,将孩子放在了大腿上,细细地为他擦拭了身上的虚汗。 “你还怕本王害了他不成?”面色突地有些不悦,他也转身走过来,在她身边的位子上坐下了。 骆玉华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不停地将孩子有些湿的衣裳换下来,裹在自己方才退下的毯子里,目光兀自望向另一边晾着的干尿布,一时有些分不出身。 穆子墨见状,撇了撇嘴,长臂一伸,瞬间将那干尿布取下来递了给她,望向那小孩儿时,脸上也不再那么没有表情。 眼皮抬了一下,她有些不自然地扯过了尿布,暗子瞅了他一眼,却讶然地发现穆子墨的神色竟是有些陌生了。 只是,这种陌生已经由不得她去探究,那究竟是福还是祸? “王爷前来有何事吗?”快速地将锐儿整理好,她皱了皱眉头,心中顿时揣测着穆子墨此时前来的目的。 若非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这个冷得像冰块的男人竟会抱孩子! 薄唇轻扯了一下,穆子墨缓缓收回在锐儿身上的目光,这才将视线对向她,云淡风轻地叹了句:“忽然想来看看锐儿。” 话说完,面色竟有些难得地温情浮现了出来,那一刻甚至让她产生了错觉,那张脸竟使她心中有些许暖流划过,或许,是因为它太像一个父亲应有的表情了吧?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她挑眉慈爱地望了眼怀中咬着指头的儿子,忍不住伸出手将他挣扎出来的左手强硬塞进了被褥中。 “那妾身代锐儿谢谢王爷的抬爱了。”不冷不热地回了声,她的目光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只是,这种有儿便是万事足的态度莫名使穆子墨心里一阵不舒坦,就仿佛他在她们娘儿俩面前仿若一个陌生人,甚至是空气。 自尊心强烈地受到挫害,他的黑眸刹那间又腾起些愠怒之意,连嗓音也变得有些不耐了。 “你就非要用这种语气对本王说话吗?”皱紧了浓眉,他忿忿地扫了眼骆玉华。 面色依旧温柔地对着锐儿,骆玉华听见后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微侧过身,用身子将穆子墨挡在了锐儿的视线外。 “锐儿在这里,妾身不想跟王爷计较什么,若是王爷觉得妾身有错,那么骆莹莹给您认个错。若是没什么其他吩咐,这孩子怕是要睡了。”说完将孩子的脸埋进了自己胸前,不悦地咬了咬下唇。 坦白而言,纵然她和穆子墨之间水火不容,但是这快四月大的孩子怕是已有了些认人的本领,她不想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在父母的对峙中成长! 话毕,那穆子墨脸色却是更难看了,一阵青一阵白的瞅着她又渐渐温和的神色,一时只觉说什么都不是! 见他缄默,骆玉华也没有再与之纠缠,径自拿了几件锐儿换下的衣裳,抱着孩子缓缓走回了房里,丝毫不顾身后那张已然变黑的脸。 穆子墨默然地看了两人一会儿,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脸上才开始呈现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意。 只是,却连他自己也不知晓。 接下来穆子墨没有再出现了,骆玉华也没有再离开过房间半步。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她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后万不得对孩子再大意了,若是那次进来的不是穆子墨,只怕事情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小姐,我都说了多少次,王爷来了后才叫冉儿下去的,您并没有什么错,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初冉无可奈何地瞅了眼自家主子,这几日她一直碎碎念,每日都要自责个几遍。 眼中不觉有些潮湿,她望了略微有些憔悴的主子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旁人是不知,可是她心里却很清楚,这每日里主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即使是在自己屋子里,晚上也一直点着烛灯,硬是不敢睡过去,总时不时起来不放心地看孩子一眼。 “恩,冉儿,我让你派人盯着唐香儿你都办到了没有?还有,关于师兄的事联络得怎么样了?” 自她们逃跑失败后,骆玉华就开始让初冉想办法联系到骆莹莹那所谓的师兄! 基于对穆子墨与穆子祥的堤防,这一次她直接把目标投向了那远在他国的一个名为她师兄的陌生男人,若是先由他帮助她们脱离开来,怕是容易多了! “小姐,公子那边至今还没有联络上,信早在十日前就派人送出去了,今儿想着应该差不多快来回信了吧,只是这路上驿站多,加上边境防守近日严森了许多,怕是要慢些时日了。”说完又转头看向窗外继续道:“至于那唐香儿之事,小姐您先别担心,这两日来并未得到任何异常消息,初冉儿看,怕是那毒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吧?只是……” 说到一半,她立即卡住了,面色微有些为难地对向骆玉华。 “直说吧,你也知道我脾气。”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骆玉华沉着脸色问,心中对方才的消息有些不悦。 这信都出去了十日,却还是没等到任何消息,只怕这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边还真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是那李容儿那这两日动静倒是大了许多,怕是又要生出些是非了。”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初冉小心地看着自家主子。 半垂下的眼皮方又重新抬了起来,她先是怔忪了片刻,忽而侧身疑惑地对向她。 “还不是她肚子里那孩儿的事,这精神才刚恢复,就死活囔囔着要王爷追究凶手呢,这不,王爷今儿个总算给赶过去了,只怕又是在胡乱编造些是非!” 说完还忿忿地撇了撇嘴。 骆玉华听罢面色却是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脑中转而又浮现出多日前在假山后的那一幕。 凶手?难道这李容儿有胆量指证了那唐香儿不成? 心下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惶恐不安,她不禁站起身,踱到窗户边来回不停地走动着,右手托着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看来,这还没有出府,却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好了,我知道了。冉儿,李容儿那的事咱管不了,不过这唐香儿那边你可得继续盯着,怕是这个女人心更狠!”半晌后,她才恍惚地回过神来,声音冷冰冰的,却万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