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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均盯着引策殷红的薄唇看了会儿,随即微微向上偏移视线,对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我想进去看看。” 引策眨了下眼,就要按下他的手:“别了,回去吧。” 闻言,吴均像是确认了什么,轻轻按下引策拽住自己腕部的手。他垂眸,轻声重复遍:“我想进去看看。” 引策抿唇无奈看了吴均一眼,而后想说不想说般停顿了一下:“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不行!”吴均骤然抬头,言语坚定,一如他那双澄澈的眸子,“我得去看看。”就算再没用,他也想对这个世界负责,对这个他亲手创造出的世界负责。 他甩开引策的手,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对他说话:“滚开。” 这话很轻,却很好的在引策心上扎了一刀。他注视着吴均的侧颜,猛然伸手替他推开那扇门,眼角猩红,带着他原本潜藏些的部分锋芒:“行啊,想看就去看。” 话落,引策扭头就走,临前只愤愤咬着牙齿再扫了眼吴均,心觉好笑。 这么想看就去看呗,他管他个什么劲,想看就看呗,看你个三天三夜仔仔细细的。 傻逼。 走了几步,引策直接踹了脚边上大树,直踹的大树抖动几下,树上躲着的人差点随着这抖动掉下来。 傻逼!吴均就是个傻逼! 引策真是要被这家伙气死。 吴均缓慢走了进去,被地上的狼藉所震惊。一步一步,他顺着那片狼藉走去,朝着这地散落的衣物尽头走去—— 入眼的画面让他瞬间瞪大了眼,一时间呼吸都差点喘不上来。 衣衫褴褛的陆雅正满身泞湿狼狈地奄奄一息虚弱躺在地上,无力半睁着的眼睛全然无光,神色涣散。最为糟糕的是,地上还有不少血迹,她的身上也有道道相对应的伤痕。 她皲裂的唇瓣艰难动了动,慢而沉地几不可辨伸了伸手,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发出字音,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吴均无助睁大的眼不止落下泪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脸颊。 他想要发声,想要喊人,想快点跑出去叫来人帮忙,可是偏偏,他的喉咙似被废弃了般,双腿如似灌了铅,怎么也做不出半点反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陆雅就成了这样? 不停的泪水簌簌顺着吴均的面颊往下落,濡湿了他额前发丝和眼睫。吴均深感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面前画面只剩一个小圆点,落进自己眼底的只剩一片氤氲,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接踵而至的人群,撞过吴均肩膀、手臂、脊背,纷纷跑上前去帮忙。只有吴均不太一样,他看着如电影般在眼前播放的画面,无声哭着。 人群之中,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像罪人一样地痛哭着。别人看不到他,但他看得到别人,也深知心间的罪恶感不是来自别人,皆是都来自于自己。 之后关禁闭的一个月,吴均都没去武练,就把自己关在房内整日浑浑噩噩的。 虽然这与他书中的人设并不相符,但吴均脆弱敏感的神经在当时那场哭泣中,似全然瓦解变得麻木。 「叮咚,亲还是赶紧振作起来吧,外面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你了呢。」 系统机械的声音难得听起来有了点情绪,还是带着点焦躁的快语速。吴均听罢,翻了个身继续睡,任凭他在自己脑海又说着什么。 「叮咚,亲若是还这样执迷不悟,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得重一些的话,那阿统将会采用强制性方法哦。」 吴均的眉眼稍微动了动。片刻,他睁开了眼,回头看向一脸严肃站在自己床前的小八。 他叹息,头枕双臂平躺在大床上:“哪是我执迷不悟啊,我是总算看清了好不好。” 小八搬了张凳子就这么坐在了他跟前,一本正经问他:“所以你看清了,就不管自己的性命,也不管你这一大家子的性命了吗?” 吴均敛眉,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个月以来,小八问过他几次有关自己性命的问题,这几天,后面又加上了自己身后家庭所有人的性命,不由让他产生了疑虑。 小八见吴均又是这副闭嘴不说话的样子,一撸袖子就去挠他的痒痒,手不停往吴均腰侧伸去。与此同时,小八还不停质问他:“你说不说话?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挠死你!” 怕痒到不行的吴均哈哈笑着蜷缩成了一团,一边无力去抓小八的手边求饶:“别别,啊哈哈哈哈!别别!哈哈哈!” 过了会儿,小八终于大手一挥,算是放过了吴均。 他抱着双臂,于凳子上正襟危坐:“讲个正经的,你要是真过意不去陆雅那事,你就更应该好好生活,努力变强,然后才能保护其他人啊。” 吴均调整好姿势,又双眼愣愣看着房间上方,无意识放空自己。 隔了几秒,他才状态不变地说:“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完全就是还把他们当纸片人看的。然后在第一次见到了这里有人被杀害,三等级的轻飘飘就能吩咐下手杀了一个五等级的人后,我开始意识到,他们不是纸片人,也都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情感的。” “嗯,然后呢。”小八应了一声,认真听吴均讲起来这的心理路程。 “然后——”吴均思考了一会儿,略微偏过了点脑袋,“然后我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由于死的是一个青楼花魁,我只写过几笔的人物,乃至于我从心底觉得,陈庆他们会做出的杀了那个花魁的事,只是单纯符合了他们的人设。归根到底,直到见到发生那事的陆雅之前,我还是在拿他们当纸片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