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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事乖顺?这四个字能和江易安沾边?

    岑乐沂总觉得他这位表哥话里有话,可他又实在琢磨不出味道来,只得打马虎眼道:“表哥您就别夸江易安了,他哪里是懂事乖顺?他那是被郡王一棍子打懵了,为了躲打才夹起尾巴做人,我才不和他学呢!还有,旁人便算了,江易安什么时候有资格做‘别人家的孩子’了?”

    “你啊!”太子无奈地点了点他,“灵鸳楼的事你也清楚,那日闹事,你也参与了?”

    好家伙,不仅要念经,还是来查案子的!

    岑乐沂心中慌了慌,道:“是啊!我本来和易安在房里说话的,底下太闹,我便听了一耳朵,然后就没忍住说了两句。”

    “听说那个死去的清柳曾被你们……不,准确来说是被小郡王点过?”

    太子用平淡温和的眼神看着他,那目光和同他说笑时没什么两样,却叫岑乐沂心中莫名的一跳,鬼使神差地道:“表哥,你怀疑我杀了他啊?”

    傻小子。太子倏地一笑,摇头道:“表弟,孤了解你,你虽不乖,但做不出杀人之事。孤也并非怀疑你,只是涉及案情,总要询问两句,走个过程罢了。你与小郡王在一块,孤顺道来问你,你若是不愿答,孤去问小郡王便是。”

    别去!江易安才是真他娘有鬼的那个!不能让表哥上门去询问江易安,表哥心思细眼神又好,万一看出些东西来怎么办?

    岑乐沂眼皮一跳,嘴皮一碰,忙道:“哎呀我错了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那个清柳的确被我们点过,但就弹了曲子,碰都没碰他,哪知道第二天便死了!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那清柳死的不明不白的,所以我才会跟着闹事啊,易安也是因为这个才搭腔的,哪知灵鸳楼真有鬼嘛?这事儿真的和我们没关系,表哥你问了我就当完事儿,别去问易安成吗?”

    太子闻言笑了笑,道:“为何?”

    “那天是我死皮赖脸催着易安去的,他的狗脾气您也听说过的,浑起来六亲不认!您要是上门问他,他觉得莫名摊上了麻烦,觉得晦气,肯定要骂我的!”岑乐沂往太子脚边一蹲,捏起拳头替他捶腿,巴巴地向他撒娇,“好表哥,你疼疼我,别让我挨揍了!我保证以后少去烟花柳巷,少出声,少做事,好好做人成吗?”

    太子垂眸看着他,片刻后才伸手往他额头敲了敲,温声道:“罢了,此事与你们无关。”

    “表哥天下第一好!”岑乐沂总算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将太子送出了府,自己也没了出门玩的心思,打着做戏给太子看的心思,颠颠地回院里看书去了。

    “殿下。”向原打开马车门,又朝国公府大门看了一眼,“如何?”

    “眼神闪烁不定,两个字:心虚。”太子上了马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孤这个小表弟,如今也敢对着孤撒谎了。”

    向原想了想,道:“属下去查?”

    太子闭目,道:“不必了,既然应了他,这次就算了,将他和小郡王从案子里摘出来。”

    “是,对了,还有一件事。”向原凑近了些,低声说,“容王爷入宫谢恩了。”

    ***

    永安宫中,建宁帝坐在榻上,看着跪在几步外的萧慎玉,道:“身子还没好,大老远地入宫,又是一番折腾。”

    萧慎玉恭谨道:“陛下请陈院首替臣诊治,又拨地赐府,乃是天恩,臣必得要入宫谢恩的。只是由于身体的原因晚来了几日,还请陛下宽恕臣的罪过。”

    天家父子,“父”字后头跟着个“皇”,说明陛下是父,却是君父,先得恭敬,再谈父子亲情,可这还是头一遭直接以君臣称呼彼此……候立在一侧的魏德小心地去瞧陛下的神色,却发现对方面色如常,好似没听出什么差别来似的。

    建宁帝道:“你是个懂规矩的,和太子像,没学到其他兄弟的狂悖之气,甚好。你是皇子,是王爷,很快又有了自己的王府,府中也得有个当家做主的人,你可有想法?”

    这是要赐婚?魏德拢在袖中的手互相摩挲着。

    萧慎玉道:“多谢陛下体谅,只是臣不愿和生人相处,更不愿意委屈了好人家的姑娘,府中有纾俞一个人也便够了。”

    建宁帝“哎”了一声,道:“男子哪有女子体贴妥善?何况你是大周的皇子,能嫁予你是福分,何谈委屈?”

    “大周的皇子的确尊贵,可臣的身子……既然不知还能活到几时,何必再去耽搁姑娘的青春?”萧慎玉嘴角掠过一丝苦笑,俯首道,“臣求个清净,还请陛下宽宥。”

    “……你还年轻,莫要杞人忧天,伤怀难抑。”话到此处,建宁帝也不愿强求,“既然如此,朕便让易安时常去你府中走动,他性子闹腾活波,也不至于让你整日恹恹。”

    哎,主要是怕您再求死啊!魏德心想:小郡王那气人的本事是出挑的,有他劳神劳力,容王爷哪有精力安安静静地求死啊?

    萧慎玉闻言却是抿了抿唇,难得露出不喜的神态,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与小郡王实在是……性子不合,无法相交。”

    “诶,你们俩也算是有缘分了,说说话没什么的。”建宁帝见他一脸不喜和后怕,又道,“朕与他说好了,他不敢欺负你,更不会做出什么有违礼数的事来。好了,此事便依朕的心思,回府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