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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道:“那那些小倌和女子呢?” “那死的人也太多了!他们的命根子在我手上攥着,他们不敢乱说话,何况从他们嘴里也打探不到我的存在。”萧瑛喘了口气,“去,快去!” “是,属下保证做好。”白衣男子领命而去。 “……呼!”萧瑛脚下一晃,竟腿软地坐到在地,冷汗从他额间滑落,他听见建宁帝严厉的训斥声,又想到太子那张永远温和的脸,最后竟然是……是萧慎玉落水前看他的眼神。 *** “主子,灵鸳楼动了。” 纾俞敲了敲门,小声道:“以防万一,我再跑一趟。” “不必了,一个空有‘志气’没有脑子的蠢货罢了。”萧慎玉走了出来,深更半夜却丝毫不见睡意,看也没看他地往外走。 纾俞眼尖地瞧见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忙道:“大半夜的,您去哪儿?” “去看看那只闹腾的小狗有没有挣脱手腕上的绳子。” 第29章 夜客 “蛇蝎美人,越美越狠,少爷可得…… 月白风清,易安院的仆从早已歇灯睡下,墨余临走前在主卧中点了香,意图让江砚祈夜间少被梦魇缠身,能睡得好些。 许是闻惯了那香,所以作用也大不如前了,江砚祈蒙头躺在锦被下,意识昏沉,风声在他耳边叫嚣。那不是平地的风声,而是悬崖的风声,那般的迅急猛烈,还裹挟着与利箭摩擦的破空声,他再次被自己的喘息声带回了梦魇—— “哧——” 利箭穿破前胸,江砚祈从马背上摔下。 其实那只是一瞬间的声响,但江砚祈却感觉那一瞬间足以抵过百年的光阴岁月,他在被拉扯开的时间中想起了自己在军营中躲着手下士兵喝酒的时候,又想起在战场上挥刀屠戮的时候……是有些累了。 “抚远将军!莫怪我等狠心,帝命难为,谁叫你做了百姓的将军,忘却了自己本是陛下的狗!” “狗?”江砚祈一刀撑地,看着粘稠的血从五指间、前胸、肩膀……各处往地面上淌。狗……是啊,帝心之中,谁人不是狗?谁人不是杂草! 任凭他军功赫赫,任凭他为了西齐殚精竭虑,一次次挡御外敌!可他凶名在外,贤名在内,手里还握着兵,怎能不叫君上忌惮,可是……江砚祈冷笑:“愚……蠢!今日杀我,我任凭你杀!明日……便是他西齐皇帝自毁长城之时!” “放肆!”马上的将军怒喝罢手,瞬时万箭齐发。 江砚祈哈哈大笑,断刀撑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后一跃,悬崖口如同猛兽,轰然将他吞下。 “嘶嘶!” 骏马扬蹄,他的伙伴悲鸣着倒下,黑影随之从悬崖坠落—— “呵!” 江砚祈猛地惊醒,不等他拂去额间冷汗,一道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在房间中响起。他浑身一紧,刹那间身形如弓、一跃而起,同时床头配刀遽然出鞘,冰凉的刀背在昏暗的房中撕出一道银光! 来人只迈出一步,已被刀口精准无误地抵住了脖颈。 江砚祈哑声低叱:“找死?” 来人正欲开口便听一道迅急的脚步声自窗外响起,随即一人持剑破门而入,月光随之洒进,堪堪照出屋中三人的神色。 听见动静迅速赶来以至于只穿了一身中衣、发型凌乱的墨余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疑道:“容王爷?深更半夜擅闯我家少爷房间,说不过去吧?” 不愧是我的二十四孝好鱼干,对小疯子你也敢如此不卑不亢,好样的! 江砚祈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代为回答道:“人家想我了,晚上睡不着过来找我廖解思念,鱼干,你先回房休息吧!” 出口就不正经……墨余暗自呸了一声,点了烛灯才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和配刀回鞘的声音同时响起,江砚祈抹了把汗,半点不懂待客之道、径自钻进了被窝,嘟囔道:“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呢!” 萧慎玉走到床前,借着昏黄的光扫了眼他搭在被上的手腕,蹙眉道:“谁叫你解下来的?” 难不成我还随时随地带着? 江砚祈懒得看他,敷衍道:“睡觉的时候当然要摘下啦,否则动一下响一下,还怎么入睡?” 也有些道理。 萧慎玉暂且饶恕他的罪过,道:“明日记得戴着。” 不是,你真把老子当狗使唤啊! 江砚祈有些气,但没那精神跟他闹,只点头道:“知道了,一定戴!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戴铃铛红绳啊?” 见萧慎玉一本正经地点头,江砚祈忍不住默念三声“他只是一个疯孩子,不要跟他计较”后才勉强舒了口气,轻声道:“皇帝下旨,萧瑛必定断臂求生,杀人灭口,你可做好防备了?” “人证这种东西,不差那一个,何况太子是谨慎之辈,他自然会有所防备。”萧慎玉显然不想多谈这些没意思的事,只盯着江砚祈的脸看了片刻,“做噩梦了?” “嗯。”江砚祈闭着眼,在他如泠泠碎玉般的声音中有了些许睡意。 “噩梦这样的东西,多做几次便习惯了。”萧慎玉听着他越来越平缓的呼吸,站在床边观赏了半晌,觉得睡着后的江易安没了攻击性和警惕性,更像只狗儿了,还是只睡觉时缩成一团的狗儿。 他无声地笑了,退后一步拉下床帐,又灭了烛灯,这才轻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