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到底能不能呢？

    杨秀红有些奇怪的再次望了望儿子的房门，这都已经快十点了，杭建都出去送资料有一会儿了，杭牧还没起床。以前就算是放假在家，杭牧也是准时六点五十就起来，七点二十之前就早已收拾好了自己。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杨秀红打开儿子的房门悄悄探头看向床上，杭牧正躺在中间，已经睁开了眼，直勾勾瞪着天花板。要不是看他眨了眼，杨秀红险些吓坏。

    “怎么了儿子？病了？”杨秀红说着擦了擦手，去探杭牧的额头。

    杭牧没有反抗，只是毫无生气地说：“我没事，妈。”

    “那起来吃饭吧，妈包了饺子，你洗漱好了先给小菱家送一盘去。”杨秀红说。

    杭牧闭上眼，又不作声了。

    杨秀红以为儿子是昨晚睡得晚了，也没说什么，出去后又在客厅问：“哎这茶几下面怎么这么多花生壳啊，小牧是你扔的吗，下次扔垃圾桶里知道吗？”

    不久又来了一句，“听到了没有啊，别那么犯懒。”

    杭牧深吸了口气，“不是我，可能是我爸。”

    “那怎么可能，你爸不会那样。”杨秀红很自然又笃定地说，然后就去清理了，心里想应该是来做客的某个亲戚弄的。

    杭牧却一愣。

    杨秀红收拾完后，杭牧就起来了，看着母亲忙前忙后，杭牧突然问：“妈，你和我爸就没闹过误会吗？”

    这么多年，杭牧对于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互相信任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母亲，她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品行，甚至日常小事也是绝对信任。他们也几乎没有吵过架。杭牧所认为的吵架，是从互相抱怨到互相贬低伤害，可母亲和父亲基本上都没达到这两点就休战了，他们互相理解对方，自然就不忍去伤害。对于这点杭牧既佩服又诧异，毕竟父母的性格和教育背景差了那么多，他们又是怎么做好理解的？

    杨秀红笑道：“什么误会，你爸那个人又没什么秘密。”

    当初那个女研究生的事虽然闹得杨秀红不太高兴，可是也算不上什么误会，被告白的当天杭建就回来跟她说，想要把那个女研究生调给别人带，他不能再带她了，他并不是当情事在说，而是当工作上的烦恼。他再带那个女研究生会给他的工作带来困扰，就这样。

    杭牧忍不住问：“爸在你眼里，就那么完美吗？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觉得有损他以往形象的事？”

    杨秀红想了想，“没有……这倒不是说你爸是个完全没毛病的人，是他待人诚恳，尤其他从来不跟亲近的人搞什么小花样，这么多年了，他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最清楚。”

    杭牧眯起眼，那么，他以往维持的那些形象，足不足够苏菱相信他呢？

    看儿子今天这么认真的问起这个，杨秀红就一边干活一边说些自己的经验：“其实啊，越是跟亲近的人，或者想要长久在一起的人，就越要诚恳，因为以后日子那么长，迟早也能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别为了一时方便，跟亲近的人说谎耍心眼，消耗了信任，今后相处起来害的是自己。”

    杭牧默然，突然想起吴清渊说起的一件事，吴清渊的奶奶比较节俭，曾把一根掉进排水道淤泥里的香肠又洗了洗做给家人吃，还骗吴清渊说又换了一根，后来吴清渊知道后，当场就吐了出来，从此再没吃过香肠，连看到火腿肠都会勾起阴影。而且看到奶奶做的饭就没胃口，因为他不敢想象那是怎么做出来的，说不定特别脏。在吴清渊看来，奶奶不但是骗了他，而且是不尊重他，她自己觉得不脏，就也给别人吃，丝毫不考虑别人是否能接受。

    而一向大大咧咧的母亲，对父亲和他却一直很细心。杭牧从小就知道父亲不吃茄子，也不是过敏，就是不吃。母亲就从不给父亲吃茄子，更不会偷偷放在菜里给父亲吃。遇到茄子大减价，她也只买回来自己吃，而且不和别的菜混在一起。有一次杭建忍不住问父亲，为什么不吃茄子，父亲才说了缘由。

    以前父亲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省钱常常打一份菜吃一天，有年夏天天气特别热，他打的一份茄子到晚上放变质了，父亲吃了后就开始吐，吐的特别厉害，连鼻子里都是茄子的残渣，那种味道从鼻腔直冲脑腔，后来只要闻到茄子，父亲就生理性的恶心，而且会想起那段苦难的时光。

    那天讲这件事时，父亲的眼里有泪光，而且讲完后他突然说，他还从来没跟妻子说过这个原因，也就是说，她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也没有觉得丈夫矫情，硬逼着他吃。还能坚持这么多年，这就是尊重。

    杭牧突然就明白了父母这么多年和睦的原因，诚恳才是信任的根基，尊重才可以让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在这种前提下，一点点小小的差错，一两次不符合形象的事件，也不会毁了多年建立的关系。

    杭牧看着面前的母亲，想起之前他舅舅出意外过世，母亲哭了几天后突然开始沉迷打牌，有时候饭也顾不上吃，家里乱的下不去脚。杭牧从来不知道母亲有那么大的牌瘾，那时候他都受不了了，可父亲却始终没怪过母亲一句，还跑麻将馆送吃送喝，挤出时间自己收拾家里。后来有一天半夜，他出去上厕所，看到母亲打牌回来靠在父亲怀里哭，父亲轻轻安慰着。那天过后母亲就恢复了，她没再去打过牌，又成了那个全能的主妇。

    杭牧很希望，自己将来和伴侣之间也能有这样的信任和理解，还有包容。

    想起眼下的事情，杭牧又幽幽叹了口气，到底能不能呢？

    “呦，小菱来啦！”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去了门口，正和上门来的苏菱说话。

    “阿姨我又做了春卷，给您送些。”苏菱递过去盘子。

    杨秀红笑盈盈接过，顺手把她拉进来，“阿姨正好也想给你们送饺子，你先进来，等会儿新下出来的你再端走。”

    苏菱被拉进客厅，杭牧立刻站了起来，呆呆看向她。

    苏菱看到他后微微一愣，有些不自然，但随后就偷偷望他一眼，然后嫣然一笑，“你吃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