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虬龙
接到传讯，希莉亚让林羽鸿驾机出发，命令所有守军远离此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必理会。没有她的通知，严禁私自返回。 贝加尔湖被人称作“西伯利亚的明眸”，但从空中望去，更像是一弯淡蓝色的新月，静静地镶嵌在雪域冰原之中。 不多时发现目标，湖面清澈通透，宛如水晶。众人虽然高悬数千米之上，依然能清晰可辨地看见水底的动静。 只见一个黑色怪圈在水下深处不停游弋盘旋，姿势无比曼妙。从高空遥望，就像是指环王中的至尊魔戒，散发着阵阵邪异气息。 号称极光猎人的克鲁尼，不愧是专业摄影师，为了艺术不顾性命。双脚缠着安全带，半个身子探出舱外，举着相机猛拍。 嘴里还嗷嗷叫着：“哦卖糕的，太神奇了。” 希莉亚没好气地把他揪了回来，扔到座舱地板上，手持红外测距仪，凝神观望。 她对比直升机高度、肉眼的视觉差距，测算了怪圈直径，从而推断出蛟龙的长度。 “全长约百米左右，也就是你们华夏的三十丈。和古籍所载各种坠龙事件中，出现的那些蛟类大小差不多。” 一百米，足有三十多层楼的高度，堪称水底巨兽。要知道，地球上最大的动物蓝鲸，也不过区区二三十米而已。 林羽鸿用舌头撩了撩嘴唇，满脸馋相，转头对副驾驶的上官凤仪说。 “好肥呀，整个冬天的火锅都有着落了。” 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片白眼，大家异口同声地鄙视道。 “吃货！” 其他人没他这么轻松，个个神色凝重，还带着隐隐的兴奋。显然是想着捕获蛟龙之后，能得到的好处。 华夏民族常说自己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帝皇也自诩为真龙天子。对这种翱翔天际、行云布雨的神兽尊崇有加。 但相比而言，与龙同类的蛟，却背负了许多恶名。发动水灾，淹没良田村庄，掀翻船只，吞吃无辜路人等等。人们对它的态度，是畏惧中带着厌恶。 自古以来，斩蛟的传说络绎不绝。比如建造都江堰的李冰父子，除三害的周处，都斩杀过为祸一方的恶蛟。 不仅如此，在许多古籍上，还详细记载了蛟龙血肉、筋络、骨髓、鳞甲、爪牙等各处部位的用途。 有的用来熬煮丹药，有的可以炼制法器，有的能够锻造护甲，简直一身是宝。 由此看来，当年蛟龙作恶的同时，古人也没少祸害它们。否则不会有这么丰富的经验，难怪现在这种珍稀动物都快绝种了。 想当初，十万大山中那条看守白莲宗总坛的巨蟒，还未曾真正化蛟。灵智初开，就能发出凌厉无比的风刃。 这条黑蛟身躯庞大，肯定存活了无尽悠长的岁月。应该懂得沟通天地法则，不知拥有什么样的异能。 虽然蛟龙威猛强悍，但直升机上四位青年才俊都是炼神高人，联手对付一条孽畜，还是有足够信心的。 张耀阳手持炎阳剑，慕容玉阙的九尺琼楼已毁，从怀中取出一方玉石大印，光泽莹润，云霞缭绕，式样不俗。 纳兰东云叮嘱道：“诸位切记，必须生擒活捉，由我用天道掌炼化，方可取得完整的龙元。” 如果所有人全力发动，使出压箱底的招数，有九成把握能将蛟龙一击必杀。但要想抓活的，难度高了不少。 贝加尔湖位处欧亚大陆板块断裂处，地质构造极其复杂，湖底千沟万壑。如果被蛟龙侥幸挣脱，逃到地脉深处，这辈子都别想再找着它了。 众人听得眉头直皱，只有云斯顿面露傲色，自信满满。 “本人乃神赐血脉，十三岁潜入无底深渊，收服海洋巨兽，区区一条湖底长虫，何足道哉。你们先歇着，在旁边看我表演。” 云斯顿主动请缨，希莉亚心花怒放，迈步走上前来，玉手轻拂他墨绿色的蜷曲长发，在额头按下一个香吻。 眨了眨海蓝色的眼睛：“去吧，我的英雄。等你凯旋归来，还有更多奖励哦。” 好家伙，这句话比打鸡血针、嗑小药丸还管用。云斯顿黑曜石般的眸中精光四射，哈哈一笑，头下脚上，一个倒栽葱跳出舱外。 因为怕引擎声惊扰蛟龙，直升机停留在三千多米的高空。众人向下俯瞰，云斯顿的身形变得微若芥子，在湖面溅出一朵小小的浪花，坠入水中，就此了无声息。 那道不停游曳的黑色怪圈停住动作，显然是感受到异样的波动。立刻改变方向，不再嬉戏盘旋，而是一个猛子栽入湖底，似乎打定主意，想逃之夭夭。 纳兰东云看得心中大急，龙元对于其他人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有可无。 而对于他的师尊血妖纳兰杰，却是延续寿元、转世重生的必备之物，绝不容有失。 正想纵身而出，亲自动手。忽然，水面碧波荡漾，一个方圆数里、庞大无比的漩涡迅速形成，飞快运转，搅动惊天巨澜。 这情景，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无底归墟现身人世，打开了通往异域空间的通道，要吞噬天地万物。 林羽鸿曾经和云斯顿交手数次，因为机缘巧合，每次都占了点上风。不免心中有所轻视，认为他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可今天一见，印象大为改观。这小子不愧身负“海神”之名，非池中之物，到了主场实力顿时暴涨。以后如果与他对阵，要特别小心这点。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破开水面。只见它面目狰狞，大嘴箕张，露出獠牙利齿。 头顶两枝长角虬曲如月，口唇旁长须高高飘扬，腹下四肢俱全，五趾清晰可辨。 浑身披鳞挂甲，不停开合，铮铮作响。从颈至尾，生着波涛般起伏的棘刺，锋利无比。 众人凝神观望，看得啧啧称奇，纷纷惊叹。 “天，这哪里是蛟，分明就是龙啊。” “快看，它飞起来了！” 说话间，这条黑色蛟龙裹挟着氤氲水汽，冲天而起，跃上高空。身形蜿蜒，仿佛要直上九霄。 只可惜，它终究只是凡俗中的生灵。修为不够，无法像真龙那样腾云驾雾。 凭借自身力量在空中滑翔了千米之遥，最后还是无力坠下，重新落入水中，被卷入漩涡。 众人松了口气，又感觉有些失望，看来这世上的确没有真龙。 林羽鸿恨恨开口：“自从上古时代过去，天地气运大变之后，别说人，连龙都飞不起来，什么世道！” 上官凤仪插嘴道：“别瞎抱怨，这根本不是真龙。” 林羽鸿不服气地说：“你看，它分明有五根脚趾头，还不是真龙？” “没文化。”上官凤仪翻了个白眼：“并非五趾就是真龙，这只是一条虬龙罢了。” “真龙能腾云驾雾，头顶双角分叉，似珠玉珊瑚。而虬龙的角，形状和牛角相似，也被称为斗牛兽。明代一品大员的袍服上，纹的就是虬龙，所以叫斗牛服。” “传说当年蜀中开凿都江堰，水中恶蛟化作白牛上岸食人，李冰父子持弓仗剑与之相斗，最终将其斩杀。估计那就是一条倒霉催的虬龙，民间口口相传，变成了如今的故事。” 林羽鸿听得好奇，又问道：“那达官贵人穿的蟒袍、锦衣卫的飞鱼服，又是何意？” 上官凤仪随口解释道：“龙属品种繁多，除了天生具有上古龙族血脉的虬、蟠、螭等等之外。各种水族生灵，如果有幸开启灵智，通过汲取日精月华，也能化龙。” “蟒化成的龙为蛟，双角四趾。王爷、皇子、贵妃这些人的服饰上绘制蛟龙，所以也叫蟒袍。而锦衣卫的衣服，上面的龙形是鱼尾双鳍翅，乃鲤鱼跳过龙门所化，因此叫飞鱼服。” 在几人当中，希莉亚虽然博览群书，但她身为西方人，没资格进入华夏千年世家翻阅典籍。 而云斯顿所在的巨鲸帮海神岛，毕竟崛起时间太短，底蕴不足。 慕容玉阙刚被选拨进入慕容嫡系，就在林羽鸿手中栽了跟头，还来不及去藏经阁。 张耀阳虽然出身名门嫡系，但神霄派是道家一脉，主修雷法和符箓，对炼制丹药、法器兴趣不大，此类典籍较少。 上官凤仪娓娓道来，说的都是家族秘藏中的记载，众人半信半疑，当故事听，都觉得挺有意思。 连连点头：“哦，原来如此，长见识了。” 只有纳兰东云心中微惊，目露异色，重新打量上官凤仪，对她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区区暹罗，蛮荒小国，就算是皇室也未必知道这么多秘辛，她绝不是人妖血罂粟！此女究竟是谁，有何目的，希莉亚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虽然心中起疑，但纳兰东云秉性深沉，丝毫不动声色。 他断定，就算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在虬龙被擒获之前，是不会动手的。只需暗暗戒备，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此时湖里的争斗也到了关键时刻，云斯顿施展控水天赋，威力强大无匹。 黑色虬龙左冲右突，几次飞跃而出，在空中滑翔飞行，却始终无法挣脱漩涡，潜入地脉深处逃窜。 它急怒攻心，昂首曲颈，发出一声嘹亮的嘶吼。 “亢——” 龙吟阵阵，响彻寰宇，位处千米高空的众人只觉耳膜哗哗作响，心头震荡，仿佛神魂要离体而去。连忙运作玄功，稳定心神。 最惨的是端着相机拍个没完的克鲁尼，直接倒地昏迷，手脚抽抽，口吐白沫。眼耳口鼻渗出缕缕献血，看来待会用不着灭口了。 云斯顿首当其冲，承受了大部分音波攻击。身心受创，顿时脸色煞白，嘴里出现浓烈的血腥味。神识操控的漩涡瞬间凝滞，隐隐有分崩离析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