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为佛为魔
酝酿许久的对决终于开打，战斗瞬间达到白热化。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都有些措手不及，脸上变色，纷纷倒退，害怕遭受池鱼之殃。 但渐渐地，众人都放松下来，因为他们发现，对战双方在力量上的控制，简直妙到毫巅。 在两人周身三丈之内，罡气轰鸣，刀劈剑斩疾若电闪，将空气撕得粉碎。发出隆隆音爆，如雷霆万钧。 但只要离开这个范围，空间平静无波，没有半丝涟漪。一内一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所有人看得咂舌不已，柳生宗泽身为闻名已久的炼神高手，有如此造诣，不足为奇。 但林羽鸿年龄未满二十，只不过区区炼气境，竟然也能做到，简直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其实他们想错了，林羽鸿的天份和悟性虽然不错，但也谈不上盖世无双。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就，是在无数次修罗场般的厮杀中，用一次次遍体鳞伤、死里逃生的经历换来的。 当年他修为不高，才区区炼体境而已，对战的不是穷凶恶极的毒贩和江洋大盗，就是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每一分力气都要用在刀刃上。 多年来，凭着精湛的军事技能和钢铁般的意志，林羽鸿安然渡过每一场战斗，总是笑到最后。 正是六年军事生涯，奠定了他的武道根基。所以这半年内才能厚积薄发、突飞猛进，有了如今的修为和心灵境界。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众女手舞足蹈，娇声高呼，给林羽鸿呐喊助威。 而张梦朝等几人互相对视，神色凛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讶异。 老道玉玑子表情凝重：“这小子虽然招法驳杂，但隐隐中却是兵家杀伐之术的底子，必有师承来历，掌教你要三思。” 张朝阳冷哼一声：“这个问题道长不必担心，只管为我助阵就好。区区一个山野小子，杀就杀了，到时候神霄派一力承担就是。” 多宝寺圆觉双手合十：“善哉善哉，这少年如此了得，以不坏期的修为，竟然能硬撼炼神高手，不落下风，可称宗师之才。就此打杀了他，未免有些可惜。” 一身儒服的宋明伦嗤笑道：“和尚，你又在假慈悲。天才多了去，只可惜，中途夭折的更多，能成长起来，才算货真价实。” 几个人悄声密谋时，柳生宗泽眼见对手出乎意料地坚韧，立刻全力发动攻势。 他也不是弱者，当年武道小成，来到万里雪域游历，挑战各国高手。 一步步打响名头之后，才让三木财团下定决心，出资支持他当上黑龙会三会长，建造渤辽城。企图以此为基地，逐步拓展势力，蚕食关外地区。 正春风得意时，突然遭受重挫，爱徒、属下被杀，神念化身被斩，基业灰飞烟灭，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回归家族后，刚开始的时候，柳生宗泽不饮不食，形容枯槁，心灰意冷。 在濒死之际，脑海中灵光闪现，忽然想通了。 什么地位、财富、声望，甚至武士的荣誉，一切都是身外物。 此役并非可耻的败仗，而是莫大的机缘，所有累赘一刀斩断，正是因祸得福。 刹那间大彻大悟，一颗濒死的心，就此活了过来。 柳生宗泽抛开所有杂念，不再理会家族和财团长老的责骂，不去想如何重夺基业，也不管族人的白眼和嘲笑。 他为自己打造了一柄武士刀，取名为“舍生牙”，先舍功利、富贵，再舍亲情、天伦，唯留下一颗求道的至诚之心。 心无旁骛，专注武道。将佛门真言宗绝学，和家传剑道完美融合，重新攀上了炼神境。 今天是雪耻之战，柳生宗泽深信，只要先杀林羽鸿，再杀上官凤仪。从此定能念头通达，求道之路畅通无阻。 本着这个想法，他完全没有因为对手的年龄和修为，而有所轻视。 右手长刀，左手法印，口中真言诀，火力全开，务求将林羽鸿一刀斩杀！ 柳生宗泽曾经在深山大泽中手捏法印，气度威严，如佛前护法金刚降世。就算最凶残的毒蛇猛兽见了，也要身心战栗，拜倒慑服。 也曾在骨火莹莹的乱葬岗里喝出真言诀，方圆数里之内的阴祟鬼魅齐声哀嚎，全体魂飞魄散。 前段时间挑战扶桑众多武道高人，十战十胜。柳生宗泽根本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真言、法印一出，对方立刻神魂震荡，呆立当场，等着刀光斩落。 凭此通天手段，他自认为稳操胜券。但万没想到，林羽鸿道心坚如玉石，晶莹通透，竟然没有一丝破绽。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柳生宗泽手捏法印，口吐九字真言，一座恢宏大殿浮现头顶。 炼神境以筑基、化婴、神游划分等级，分别开辟脑海中的灵台、紫府、天庭三个穴窍，酝酿出神识，就能够一念生万物。 柳生宗泽摈弃杂学，回归剑道、重出江湖后，修为大进，已经开辟出第二个穴窍：紫府，所以幻化出了一座殿堂。 只见殿内金碧辉煌，处处雕梁画栋，塔香高烧，青烟缭绕。一尊头生肉髻，身披袈裟，袒露右肩的古佛，端坐九层莲花高台。 古佛神态宝相庄严，面露慈悲，指尖捻着优昙波罗花，口诵经文。 似乎每字每句都蕴含深意，领悟之后，就能够超脱生老病死，修成正果。 大道伦音四处激荡：“皈依我佛，授你无上妙法，超脱生死之外。” 围观人群中，许多人满脸沉迷，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当场跪倒磕头。 甚至还有人五体投地，一步一叩，迷迷瞪瞪地向柳生宗泽走去。 秦霜月等女孩大多毫无武学功底，根本无法抵御。脑子刚迷糊了一会，身上佩戴的各种首饰泛出五色光泽，通透清爽的凉意直达心扉，让她们瞬间醒转。 如果不是苏冰焰未雨绸缪，事先打造出辟邪法器，恐怕她们会失去自我意志，集体剃度出家，长伴青灯古佛左右。到那时，林羽鸿非哭死不可。 裁判的作用终于体现了，张梦朝眼神示意，神霄派众弟子立刻上前。将那些意志薄弱的家伙拎出场外，随手打晕丢在路边。 佛光普照，万民拜服，林羽鸿却丝毫不为所动，淡然一笑。 “我自求我道，何用你传法？多此一举，看剑！” 他施展出斩鲵剑第三式：怒海泛舟。身形摇曳不定，仿佛站在一叶扁舟之上，任凭风吹浪打，我自立足潮头，看烟波浩渺，悠然自得。 见自己的九字真言竟然对林羽鸿无效，柳生宗泽勃然变色，高声呵斥。 “冥顽不灵，亵渎佛法，当诛！” 此言一出，在他头顶大殿莲花台上端坐的古佛，瞬间变了脸色，收敛慈悲笑意，显出滔天怒容。 “轰——” 古佛傲然站立，身躯高达万丈，肃穆威严，擎天柱地一般。 身形一晃，抬步迈下莲台，进驻柳生宗泽体内，两者融合为一体。 “嗷——” 柳生宗泽泛出金光万道，化作丈六法身。手中舍生牙光芒暴起，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 口中利齿交错，红色舌芯吞吐，嘶吼咆哮。 这情形，就像佛陀派遣的护法天王下界，手持赤龙神兽，誓要诛杀邪魔，维护佛法尊严。 林羽鸿见状哈哈大笑：“道义不合，就要将人灭杀，你这修的是什么佛，我看是入了魔道吧！” 面对强敌，他毫无惧色，脚步流转，六尺大剑呼啸来去。 上击九霄天外的鲲鹏，下斩无底深渊之鲸鲵，睥睨天地，豪气干云。 口中一声断喝：“天罡戮仙阵！” 这是他最新感悟的阵法，三十六处穴窍开启，罡气激射而出，环绕周身游曳，时分时合，进退有据，将柳生宗泽困在其中。 场内激战正酣，外面众人看得神色各异。秦霜月、楚依依、韩映雪等人还在跳脚加油，喊得声嘶力竭。 叶瑶今天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佛门印法在实战中的运用，柳生宗泽每出一种手印，她都能从中受到启发，仿佛眼前展开了一条通天大道。 凌薇见林羽鸿陷入苦战，只觉心惊肉跳，拉着妈妈的手撒娇。 “羽鸿会不会有事？妈，你要早点帮忙。” 顾青鸾轻笑摇头，撇了一眼聚精会神观战的沐声宏，贴在女儿耳边，悄声道。 “不用求我，待会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你去找沐前辈，请他出手。” 多宝寺戒律院首座圆觉双手合十，满脸慈悲，肃然叹息。 “这名扶桑人所用的九字真言，确是我华夏唐密真传，能修到如此境界，看来颇有慧根。可惜他不求证道之法，却沉溺于杀戮之术，已入魔道。如果愿意放下屠刀，拜在我的门下，贫僧倒愿意给他一个机缘。” 老道玉玑子注目林羽鸿，缓缓说道：“这天罡戮仙诀虽说是西漠苏家的绝学，但千多年来，修炼者不知凡几，也没听说有如此威力，此子很不简单啊。” 宋明伦眉头紧皱，苦苦思索：“此阵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典籍中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张梦朝凝望许久，终于发现端倪，面露欣喜，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原来是从天罡北斗阵脱胎而来，哼，竟然是白莲余孽，这下可抓住你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