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禹步
古籍有云：天分九重，神霄最高，去地百万，仙人之所。 神霄派以此为名，取其傲绝尘世、俯瞰人间之意，可见创派祖师自视甚高。 身为华夏隐世宗门之一，神霄派绵延千年，源远流长。 古往今来，门中多位高人游走于公子王孙、名门世家的府邸，深受信任，甚至被皇宫大内奉为国师。 还曾经因为祈雨、镇魔、驱邪等等功劳，受过历任帝王册封赏赐，位极人臣，荣宠不衰。 神霄派以符箓和五雷正法为主，在民间传说中，他们吞云吐雾、呼风唤雨、执掌雷霆、撒豆成兵，堪称陆地神仙。 和神仙结怨，自然没好果子吃。还没正式开打，林羽鸿就挨了一记五雷轰顶，炸得他全身焦黑，衣物尽化灰灰，好生狼狈。 虽然吃了点小亏，但并非没有收获。张耀阳祭出的五雷金丝，不仅仅是一道电芒，而是将五雷正法锻造其中，内蕴玄奥法阵。 在被雷劈的瞬间，林羽鸿立刻明白，这绝非头发，而是一件上乘法器。 他还顿悟到，先辈高人发明、锻造这件法器的目的，不是用来劈别人，而是劈自己，以此淬炼体魄，感悟大道法则。 神霄派拿着人参当萝卜，竟然把它交给后辈子弟防身，当手榴弹使，简直是败家到极点。 人工篆刻的五雷正法，和天地孕育出的雷霆相比，虽然威力远远不如，但也有可取之处，那就是更容易操控。 挨了雷霆一击后，林羽鸿立刻运转天罡戮仙诀，将渗入体内的电芒消化吸收。 而且借此机会，罡气上行入脑，做了一次开启灵台的尝试。令他惊喜的是，穴窍竟然松动了少许。 林羽鸿心中期盼，想让对方再劈自己几次试试。没想到这小白脸竟然不玩手雷，改耍剑了，让他感到很失望。 张耀阳的眉宇灵台中光华闪烁，上冲云霄。照得全身流光溢彩，发丝化作金色，宛若神祗。 手持炎阳剑，指向林羽鸿，神情傲然。 “我乃神霄派掌教之子张耀阳，你这修炼邪术、魅惑无知少女的败类，过来通名受死。” 林羽鸿本以为脸皮赛城墙，颇为自豪。可今天看起来，自己和这些天天喊着斩妖除魔的正道人士相比，还差得远了。 张耀阳出场华丽无比，简直亮瞎人眼。林羽鸿虽然平时比较低调，不喜欢张扬，但今天有这么多姐姐妹妹围观，怎么也不能被别人盖过风头。 双眸微闭，默运玄功，心神交感之下，斜插在马棚木桩上的斩鲵剑，在冥冥中听见召唤。灵识觉醒，剑身左右摇晃，剧烈颤抖。 林羽鸿将手一伸，高声断喝：“剑来！” 只见一道乌光腾空而起，长剑过处，将空气斩出长长的残痕，仿佛把虚空都撕裂了。 转瞬间，斩鲵剑来到林羽鸿身旁，不偏不倚，正落入他的掌中。发出“嗡嗡”轻鸣，好像一头宠物，在对主人摇头摆尾，撒娇卖萌。 狂霸酷帅吊的花式，让所有人看得目眩神驰，女孩们纷纷拍手叫好。 叶瑶褪去仪态端庄、清冷自矜的光环，和程雅静手牵手，花痴一样叫着。 “哇，小弟你好厉害。” 韩映雪和楚依依更是大声娇呼：“哥哥，我们崇拜你！” 秦霜月心里不满地嘀咕：“哼，就算这小子再好，也是本大小姐的私有财产，你们瞎激动啥？” 张耀阳和几个属下惊诧不已，对林羽鸿的实力估计，再次拔升了一个高度。 他们心中疑惑：“莫非这小子是剑修？不应该啊，他只是炼气境，连神识都没有，怎么御剑的？再说了，古往今来的飞剑，都讲究轻灵小巧，这样才能运转自如，这把剑简直就是扇门板！” 林羽鸿单手持剑，斜指对手，豪气万千，朗声吟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试君，取而人头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我就借你的脑袋，来试试剑锋！” 斩鲵剑长达六尺，重约三百斤，造型粗犷豪放，充满古朴荒蛮的美感。 苏冰焰不仅炼器之法巧夺天工，而且蕙质兰心。她精心打造的这柄剑，和崇尚简单粗暴的林羽鸿，简直是绝配。 眼看剑光斩落，张耀阳神色镇定，身形飘然而起，方位瞬息变幻，手中长剑斜刺。 不愧是隐世宗门出身，不仅轻易避过凌厉锋芒，还能乘隙反击。 “叮——” 双剑互碰，一触即分，发出龙吟般的撞击声，韵律悠长。 张耀阳得势不饶人，脚踏七星，步步进击，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 相比绚丽华美的剑招而言，林羽鸿对他的步法更感兴趣。假装手忙脚乱，脚下运转浮光掠影，游走格挡，乘机观摩。 张耀阳把握时机，身形纵掠如飞，毫不吝啬真气，一剑快似一剑，恨不得立刻将林羽鸿斩落马下。 这些天来，林羽鸿每晚和洛秋眉在摩天崖幽会，用天罡北斗阵凝聚星辰罡煞，淬炼真气经络，对阵法也增加了许多了解。 仔细看去，张耀阳施展的步法，应该就是古代道士求雨时，所用的步罡踏斗术。 此术源远流长，传闻是大禹治水时，来到南海之滨，观神鸟漫步星河，又综合了巫觋通神舞，创立而成。所以，步罡踏斗术又被称为禹步。 据说禹步玄奥无比，上通九天神明，可去病消灾、驱逐鬼魅阴邪、降服毒虫猛兽，还能变更气象，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简直就是万金油，总之，牛到不行不行的。 真正的禹步，在上古时代就已失传。只留下一些残卷，还有口口相传的零星步法，散落于华夏大地。 经过一代代高人收集、修正、改造，变成各大宗门世家中的秘典。 比如白莲宗的天罡北斗阵，道家的步罡踏斗术，兵家七星龙门阵，佛家的七曜曼陀罗经，还有健次郎的北斗神拳等等，究其根源，都脱胎于禹步。 观望良久，林羽鸿心有感悟，体内天罡戮仙诀交相呼应，一座杀机凛冽的阵法，在脑海中时隐时现，渐渐成型。 先前斩鲵剑破空而至的时候，张耀阳产生了几分戒备，认为对方是个劲敌。可现在看来，这小子只是银样镴枪头，实力也不怎么样。 在自己的凌厉攻势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简直是压着他打，轻松加愉快。 不多时，张耀阳走过了七七四十九步，步罡踏斗术表演完毕，让林羽鸿看得比较满意。 足尖点地，向后倒掠数丈，一摆手：“停！” 张耀阳停住脚步，左手持剑，右手屈指轻弹，发出阵阵清音，神色颇为自得。 “怎么，怕了？立刻跪地求饶，先废武功再自宫。然后将所有被你诱拐的女子双手奉上，交给本公子怜惜呵护，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小命。” 林羽鸿听得直撇嘴：“吃傻了吧？我是想告诉你，游戏到此为止，接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你让手下准备后事，等着收尸。” “哈哈哈。”张耀阳仰天大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这……” “看招！” 林羽鸿不再废话，施展自创的斩鲵剑第一式：劈风斩浪，直接砍了过去。 此刻他浑身上下焦黑一片，除了四角裤之外再无寸缕，手持乌光缭绕的六尺大剑。呼喝咆哮，威势凛然，就像上古时代的蛮荒野人。 这一式以力破巧，以不变应万变。剑光斩落，裹挟着烈烈罡风，笼罩周身数丈，将对方的气息牢牢锁定，已经达到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境界。 没想到对手真的隐藏了实力，张耀阳心中有些讶异，但并没有惊慌失措。 他武道天份极高，自幼受宗派精心培养。小有所成后，由父辈带领，前往各处宗门，和同龄的对手比斗。 也曾只身步入深山大泽试炼，斩杀恶兽大蟒，实战经验很丰富。 冷笑道：“能逼我动用九阳旭日剑，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说着手腕翻转，口中厉喝：“炎阳当空！” 话音刚落，炎阳剑放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初升的太阳，当空照耀，气势恢宏，浩浩荡荡。 金光万丈，照得林羽鸿双目刺痛。即使闭上眼睛，光线也能穿透障碍，直达眼底。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至于观战的人，全体背转身子，以手遮脸，不敢直视。就算那些护卫队员想开枪救人，也看不清谁是谁。 张耀阳目光炯炯，瞳孔中升起两轮金色的小太阳，满脸冷峻，气度威严。如同手持无上权柄，能一言定人生死的皇子贵胄。 他以神识御剑，动作迅捷无比，剑出如风，招招致命，手下丝毫不留余地。 打着打着，张耀阳自觉胜券在握，步履更加从容。 唇角泛出一抹自得的淡笑，猫戏老鼠一样，口中朗声长吟，报菜单似的说着招式名称。 “看我这招炎阳灼云，下面是炎阳煮海，嗯，躲得不错。再来，炎阳燎天……呵呵，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武林人常说：炼气炼神，天人之隔，此话一点不假。 林羽鸿今天就是吃了没有神识的亏，目不能视物，根本无法看清对手在哪，架还怎么打？ 以耳代目、听声辨位那是笑话，因为剑锋比声音快得多。等风声传入耳中，早死八百回了。 炎阳剑显然也是神兵利器，能轻易破开林羽鸿玉石琉璃般的肌肤，不到片刻，身上就布满了伤痕。 剑上附着的暴烈真气侵入体内，烧灼经络血脉，一点点灭绝生机。